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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登闻

正月十六，开印复朝。

蒋庻身上有官职，新年后第一次大朝，自是不能缺席的。

胡澤逸熬过了‘岁寒’的发作，浑身如散架一般，连坐起身的力气也是没有的，怎么得，也要好好将养几个月才行，如往年一般，大朝，是去不了了。

蒋庻换了朝服，交待了珀月等人几句后，便出门上朝去了。

正阳门外，官员下轿，行至门内的小朝房，等候开朝吉时。蒋庻进来的时候，朝房内众人的说话声一顿，然后便似无事一般接着聊，只不过，他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注意着蒋庻。

“父亲。”蒋庻看着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蒋德昭，淡淡的唤道。

蒋德昭应了一声，问道：“逸王殿下的身子如何了？”

“回父亲的话，王爷身子稍有起色。”蒋庻不愿意在别人的嘴里留下张狂的话柄，故语气颇为恭敬。

“再有两日，姝儿就要出嫁了——”

蒋庻打断了他的话，道：“父亲放心，姝小姐出嫁前，我一定会回去的。”

被打断了话的蒋德照，本来有些不悦的神情听到他这句话，缓和了许多，他看了看周围目光不时飘到这处的官员，低声道：“你跟我出来。”

蒋庻随着蒋德昭出了朝房，走到回廊下一个避风的角落里，这才停下。

蒋德昭将眼前这个从未在意过的俊秀儿子，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他的目光，蒋庻自然是感觉得到的，只是他垂着眼眸，一副毫无所觉，等着他说话的模样。

但是他这种明显带着‘盘算’的目光，实在是让蒋庻厌恶，“不知父亲还有何吩咐？”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其中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再过两天，姝儿就要嫁入烈王府了。”蒋德昭的话中带上了说教的意味：“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你们是姐弟，记得要守望相助。”

“父亲，姝小姐嫁得是烈王殿下，烈王殿下的母妃是皇贵妃娘娘，我实在想不出来，我一个嫁给上无母妃自己身子还不好的王爷的男妃，有什么能力，能帮到姝小姐。”蒋庻心中讽意满满，连带着嘴角的弧度都比往常上扬了几分：“更何况，我的这婚事，还是托了姝小姐的福呢。”

蒋德昭被他的话噎了的脸一僵，但随即就被涌上的怒气充红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这是什么地方，只是压低的了声音怒道：“你一个庶子，能得到如今这般地位，就该知足！”

“父亲说得是。”蒋德昭的这句话，蒋庻倒是认同，只不过，不是因为‘地位’这个理由罢了。

蒋庻的回答似乎是让蒋德昭满意了，他的脸色好看了几分，道：“你要记住，蒋家好，你才能好。蒋家才是你的靠山。”

蒋庻唇角勾起，不置可否。

见他不说话，蒋德昭轻咳了一下，说道：“以后，若是有了如‘曲辕犁’一般的图样，记得要先交给为父。”

蒋庻抬眼向一脸道貌岸然的蒋德昭，呵——原来如此。

被看得有些心虚的蒋德昭，想到即将嫁入烈王府的女儿，瞬间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你要知道，烈王势大，而姝儿即将成为烈王正妃，日后便有可能是——”

“父亲慎言。”蒋庻看着满脸红光的蒋德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已然在景帝那里挂了号，若有新东西，给了蒋府，是嫌自己命长了么？

以蒋德昭的尿性，如果真得了好东西，必是要献给烈王，借此巩固自己女儿的地位，以图谋更大，例如，从龙之功。

以烈王的德行，根本不会在景帝的考虑范围内，更何况，太子这么多年来与烈王分庭抗争，稳坐东宫二十年，在没有母家依靠的情况下，若说景帝没有暗中相助，蒋庻是不信的。

一国之君，肩负天下，岂容有失？

如今烈王之势，未尝没有景帝纵容的结果。吴国公在武将中威望甚高又战功赫赫，如今尾大不掉，景帝必是对其防备不已。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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