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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灾民进京
夏末之时，京城已两个月没有下过雨，可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
此时的京郊官道上，有许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之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向京城走来。
他们都是潜州的百姓，因今夏大旱，田中颗粒无收，这才背井离乡，跋涉千里，来到了这京城，为得只是求一条活路。
他们这一群人中，很多人都已经饿了几天了，鞋子都已经磨破了，只是一股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一直跟着大家往前走。
当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看到远处那巍峨的城墙时，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回身喊道：“乡亲们，京城到了！京城到了！”
本来一脸麻木的人们，脸上迸出喜悦的光芒。
前面就是京城，天子所在之地，国朝最为繁华富庶之所，必能让他们这些遭受天灾的人有所安置。
一时之间，众人仿佛充满了力气，他们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城墙，加快了脚步。
几百个衣衫褴褛的人突然出现，京城城墙上的守卫一下就警惕起来，他们立刻将此事报予了城门守将。
于是，这些灾民在城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下了。
“大人，”灾民中一个高大的汉子扶着一位留着长须的老者站了出来，老者形容干枯，脸上满是风霜，他向城门守将行了一礼后，哀声说道：“我等皆是来自潜州的百姓，去岁雨水便少，地里收成只往年的一半，而今年自入夏以来，整个潜州滴雨未下，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井干了，河也断了，已经饿死了许多人，我等实在没办法，这才背井离乡，跋涉千里，只求皇帝陛下能救救我等。”
城门守将亦是寒门子弟，看到眼前这些百姓，无论老幼还是青壮，皆是一脸菜色，两颊凹陷，双眼突出，皮包骨的样子甚至有些吓人。他心里也是不忍，只是，他做为京城城门守将，不能将这些人放进去，他想了想，便道：“你等先在那处空地先休息片刻，我需将此事报于上峰才行。”
城门守将的话让老者的眸子亮起一丝希望，他拱手道：“有劳大人了。老朽代乡亲们多谢您了。”
“不必如此，”守将挥挥手：“你等先去休整一下吧。”
城门守将回去便派一兵士去请示上峰了。
蒋庻一直想着这事儿，他按着自己的印象，在前几天就已经派了人在城门处看着了。这些灾民一到，下人便飞奔回府，向蒋庻禀报了此事。
此时的蒋庻正和胡澤逸在庭中对弈，听了下人回报，挥手让其退下后，叹道：“灾民们到了啊。”
胡澤逸心里也不甚好受，他听了蒋庻的话，派人去了潜州，传回消息说当地大旱，赤地千里，饿死者不知繁几，可当地粮商却哄抬粮价，陈年的糙米竟卖至半两银一斤，更别说精米、细面了。天价的米粮，也只有那些官员、富户方吃得起，老百姓为不饿死，只能寻找一切能吃的，野菜、野果，到后来，只能扒树皮吃。到最后，实在没有可吃的了，百姓们只能离开潜州，奔京城而来。
胡澤逸放下手里的棋子，将长平唤了过来：“吩咐下去，做好准备，明日便出城舍粥。”
“是，王爷。”
长平退下后，蒋庻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明日我出城去看看。”
胡澤逸抬眸：“明日我与你同去。”
蒋庻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我一人去便成 ，你还是在府里等着吧。”
“不要担心，我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在府中这些时日，有些闷了，便让我随你一起出去透透气吧，”胡澤逸伸手握住蒋庻的手，笑着说道：“可好？”
蒋庻对胡澤逸的软声软语最是没辙，也就迟疑了一瞬，便答应了，但是他却要求胡澤逸不能下车，不然便不许去。
胡澤逸笑着应了，两人便又接着下棋。
开设粥棚琐事极多，这些有那些做惯了的下人们，两位主子倒是不用操心。
次日，蒋庻在熟悉的怀抱里醒来，他见天色还早，便没急着起身，他闭着眼小睡了一会儿，就感觉到身边的胡澤逸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睁开眼，他便见胡澤逸已经坐起了身，他也便起了。
胡澤逸回头：“醒了？”
“嗯，”蒋庻伸脚趿了鞋子，拿了点翠昨日给准备好的长衫：“你醒了怎不叫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胡澤逸站起来，伸开胳膊，让蒋庻帮他穿衣：“今日、你定会忙上一天，我怕你累。”
蒋庻把他的袖口整理好，抬眼说道：“我忙什么，有那么多人呢。”
“为夫忘了。”胡澤逸配合的抬起些头，蒋庻给他把领扣系上后，嗔怪的瞅了他一眼：“才不信。”
他把腰带给胡澤逸系好后，又将玉佩和香囊挂上，便道：“好了。”
这时，点翠和珀月已经听到动静进来了。蒋庻自行穿了外衫，走到胡澤逸身后：“我来给你束发。”
收拾好床榻的珀月，便将外间里候着的婢女唤了进来，点翠则将两人昨日穿得衣裳收起，交给了门外的婢女去浣洗了。给胡澤逸束好发，蒋庻又坐在镜前，由胡澤逸给自己束发。
早已习惯了两位主子的恩爱举动，珀月和点翠皆面色不变的伺候两位主子洗漱。两人洗漱好，婢女们将东西都撤下后，胡澤逸便道：“摆饭吧。”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蒋庻跟着胡澤逸往外间走去，扭头问点翠。
“禀王妃，米粮和炊具都已经准备好了，长平已经带了几个人先去了城外搭建粥棚了。”
“好，”蒋庻点点头，然后跟胡澤逸说道：“那用完膳，咱们便出发吧。”
“都听爱妃的。”
今日的早膳是红豆粥，中间几个盘子里是如意卷儿，金丝酥，水晶虾饺、玉面葫芦，旁边还摆了两碟酱瓜。
胡澤逸和蒋庻早上都吃得清淡，而且胃口也都不大，这些便也是够了的。
用完膳，长安正好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潄了口，便坐上了马车，出了府。
长安准备的马车很普通，不过，里面布置得非常舒适。蒋庻和胡澤逸两人透过车窗薄纱看着外面，街上已经有许多行人，不时有有关城外灾民的谈论飘进马车。
“潜州竟有这么多灾民，”
“这些人饿得都没有人样了，看着真是可怜。”
“这么多人，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都快饿死了，能出什么乱子。”
“早上我进城的时候，看到那些灾民在哭，好像是死了好几个人。”
“唉，可怜呐。”
……
蒋庻收回视线，跟坐在车厢门口的点翠说道：“点翠，你去药铺抓些防治疫病的药来。叫人架锅熬了，给那些灾民一人分一碗。”
“是，王妃。”
“记得多抓几副。”
“奴婢知道了。”
长安将马车停了，点翠下了车后，长安轻叱一声，马车又开始前行。
很快，到了城门处，蒋庻让长安将马车停在了城门里，然后就下了车。下车后，他回头跟车厢里的胡澤逸说道：“你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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