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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贞!」庄翰雨追上来,对我说,「你不要过去,我去看。」
他快步走过去,解了扎口,里边露出个脏兮兮的小脑袋来。
泪眼中,我听见他急切地喊我:「阿贞!快来!还有气在!」
不知道是哪里的剩菜剩饭蹭了他一身,他背着小宝朝我跑了几步,缓缓地停下了。
「你说什么?」他偏过头问。
我捧着他的脸,他眼睛闭着,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发出一点点细微的声音。
「小宝,你要说什么,跟姐姐说。」
可他像听不见似的,说出的话不是给我,是给庄翰雨的。
「你要是……不娶……我姐……」
这句诅咒只说了一半。
我再没有机会听他稚气的后半句,此生都没机会再听了。
镜片后面,庄翰雨的眼睛红了,但没有落泪,「咱们到医院去,阿贞,我去开车。」
可小宝死了,我心里知道。
从他脏兮兮的小手里掉出一个枣核样子的东西,我看了很久,才发现那是一团皱巴巴的银铂纸,攥得久了,全都皱在一起。
我把这小小的一团握在手里,缓缓地贴在自己心口上,呜呜地哭了很久。
我只能给他半块巧克力。
只有半块巧克力,一直是苦的,从来未能甜起来。
「陪我回趟小木楼吧。」过了很久,我干涩的眼睛将一生的泪都流尽了,就那样看着庄翰雨,「他们把我的饼干盒抢了。」
其实我早知道了——刚从公寓回小木楼时,家里简直惨不忍睹。
门栓让人砸了,屋子跟被炮仗炸过一般,什么东西都在地下,有我的内衣裤,连同几本书,其中还有庄翰雨借给我的。
门都关不上了,可那洋房东还是爱从墙缝里偷看,猥琐透了。
如今我又回到了这里,床下还有我藏的半瓶白酒,被我掏出来,晃晃悠悠出了门。
半夜了,酒蒙子照例喝多了酒,烟鬼子照例抽上了头。
小宝那屋的门再也不会开了,我跟庄翰雨靠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只将酒大口大口地灌进喉咙里。
抹了一把嘴,我将余下的酒洒在地板上,「小宝,你好好地走,下辈子咱俩当亲姐弟。」
我丢下空酒瓶,问庄翰雨:「有烟吗?」
他没说话,从蹭了脏污的大衣里找出一支烟给我,又拿出火机,用手遮着给我点上。
我叼着烟,猛吸了一口,有点云里雾里,「我呀,想给小宝好好办一办,就在这里。」
他刚要收回打火机的手停在那里,紧接着一松,火苗刚一挨地,便窜出半米长的火舌来,撒了酒的木地板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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