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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茗回来的时候, 发现赵曳雪已经涂过药膏了,讶异道:“主子,您自己抹的么?怎么不等奴婢帮您呢?”
赵曳雪下意识往北湛的方向看去, 男人半倚着桌案,正在翻看着文书, 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曳雪抿了抿湿润的唇, 低声道:“不算什么大事,我自己也可以的。”
玉茗却因为自己没帮上忙,显得有些失落:“哦, 那好吧。”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 从此时开始, 一直到赵曳雪的嘴唇好了, 她都没有机会再为她的主子抹上一次药。
如此又过了两日, 天忽然就冷起来了,还刮起了大风,太阳藏在沉沉的云层里, 一副蔫蔫的样子, 日光泛着白,落在人身上不觉得暖,反而冷飕飕的, 寒意从骨头缝里渗进来,倘若一会儿不动, 骨节都要冻僵了。
赵曳雪和玉茗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冷,主仆二人一整天窝在马车上,伸伸胳膊都要打个颤,玉茗呵着热气, 哆哆嗦嗦道:“主、主子,这也太冷了……”
赵曳雪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但还是打起精神,将身上盖着的大氅分给玉茗一半,两人缩在一起哆嗦,但不知为何,热度好像从四面八方溜走了似的,总是暖不起来。
再看看北湛,不愧是昭国人,他的穿着如往日一般,竟似乎半点都不觉得冷,北湛皱着眉看了看两人,起身入了屏风后,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条被子,盖在赵曳雪身上,见她仍旧有些恹恹的模样,道:“这么冷?”
赵曳雪不语,只是摇摇头,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北湛还欲说话,马车外隐约传来人声,过了一会儿,车门被叩响了,晏一恭敬禀道:“殿下,曹校尉来了,有事相商。”
北湛便出了马车,外面的寒风颇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如刀子一般割得皮肤生痛,大军仍在继续行进,有条不紊,北湛接过晏一递来的缰绳,一个翻身利落地上了马背,曹盛纵马紧走几步,向他行礼:“殿下。”
北湛摆了摆手,道:“什么事?”
曹盛策马跟上他,禀道:“属下观这天气,今夜恐怕有雪。”
北湛剑眉皱起,略略勒紧马缰,风将他的袍袖吹得翻飞起来,问道:“多大的雪,会下多久?”
曹盛道:“估摸着只下一夜,但是是鹅毛雪。”
一夜的鹅毛雪,也有膝盖深了,北湛问他:“现在离安青郡还有多远?”
曹盛从衣襟里取出一张简易的舆图来,指着其中一条道,说:“咱们如今在这里,照现在的速度,去安青郡最少还要三日,取道石岭山的话,最多一日半,需要渡漯河,但我们此次轻车简从,并未带渡河的器械用具。”
北湛细细观察那舆图,指着其中一处,道:“这里有个鸡鸣镇,傍晚之前能到吗?”
曹盛默算片刻,道:“回殿下,倘若我们丢弃重物急行军的话,大概需要四个时辰左右就能到,但那时人困马乏,士兵腹中空空,又逢大雪,恐怕难以为继,得不偿失。”
北湛看了看阴沉沉的天际,皱着眉道:“看来这一路上运气到头了,今夜大雪,我们势必要在路上过了。”
曹盛道:“殿下无需担心,军中多是精锐之士,作战的好手,耐得住饥寒,区区大雪,不足为惧。”
北湛的神色并未变得轻松,只是将舆图交还给他,道:“命人传话,大军加快速度,一个半时辰后抵达枫树崖下,驻扎营地,所有士兵去搜集木柴等物资,等明日雪停,再继续上路。”
曹盛抱拳:“是!”
……
果然如曹盛所言,到了傍晚时分,天上就开始下起雪粒子来,一粒粒蹦跳着从车顶落下来,像是天上有人扯断了一把夜明珠,哗啦啦洒了一地。
枫树崖高百余尺,遮去了大半的北风,在此处安营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赵曳雪跟着北湛下车的时候,士兵们正在忙忙碌碌地搭建营帐,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把营帐建好,以遮蔽夜里的风雪。
玉茗牵着赵曳雪的衣袖,四下张望,冻得牙齿有些打颤:“主子,您要不要回马车上去?这里好冷……”
赵曳雪按了按隐痛的眉心,道:“在马车上坐着不动,一样冷,下来走一走,活动了身子,倒还暖和些。”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是几个士兵正探头围在一起,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北湛对晏一道:“去看看。”
晏一去了,那几个士兵见到他,神色立即变得有些惶恐慌张,晏一问了几句话,他们都答了,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各个面带愁色。
不多时,晏一回来了,向北湛禀道:“天气太冷,好些搭建营帐的油布都破了洞,夜里恐怕会漏风,有些难捱了。”
北湛想了想,道:“让他们先想办法堵上,倘若不行,去别的营帐挤一挤。”
赵曳雪却突然开口道:“裂的口子有多大,能让我看看吗?”
闻言,晏一看向北湛,北湛点了点头,他便对赵曳雪拱手:“公主请随我来。”
他带着赵曳雪去看那些破了的油布,因为用得太久,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大的足有一二尺来长,小的也有手指那么长,倘若张开,风雪就呼呼从裂开的缝隙里灌进去,搭了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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