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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学生研磨的研磨,铺纸的铺纸。
陈恢提笔才发现笔秃了,正要找人借,一个“哎”字还没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已经被草木皆兵的周纡蹬了一脚。
周纡目眦欲裂,目光炯炯时刻监视陈恢与沈育,压迫力之强烈,令二人齐齐翻白眼。
那厢,穆济河也总不安分,嘴里念念叨叨,一会儿是“晏儿,你快回头看看我这砚台是不是生虫了?几天没来,我笔怎么也蛀了?”,一会儿又是“晏儿,你缺纸吗?好的纸贵着呢,哥哥买了好多,你想要尽管拿。”
认真破题的廉范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不想学习就滚出去,别来碍事!”
絮絮的讲话声没了。
诸子在廉范的威慑下伏案疾书。
片刻后,穆济河道:“晏儿,你背上有只虫子,别动啊,哥哥给你逮住。”
这下总算有人理会他了,却不是晏然。
“穆济河,文章写完了么就在这溜号?你都逃学多少天了,一来就这表现,人家还让你位列沈门七子,你配吗?不如识趣一点,让给我好了。”
不少人停下笔头,准备看好戏,陈恢甚至剥开了藏在袖袋里的花生。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彼此摩擦也不少。
“写完了啊,”穆济河两指捻起布满墨字的纸页,呼啦啦吹口气,理所当然道,“谁还等你么?”
书房登时陷入沉寂。
诸子专心致志奋笔疾书,也才不过开个头,穆济河一边还同人讲话,一边已写了他们的几倍有余。真叫人无话可说。
穆济河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你想借鉴一下么?那可不行,作为同窗,我也要对你的学习负责才是。”
他又去招惹晏然:“晏儿,你想看吗?哥哥什么都给你看。”
晏然一个眼神都不稀得给他,神色冷漠,搁下笔杆,三页纸写得满满当当,也已经完成了,捏着文章离开书房去找沈矜面批。
穆济河搔搔额头,得了陈恢一颗花生米安慰。
这篇论述臣轨的文章,最终还是沈育所作最得沈矜之心。他文中所说,不面誉以求亲,不愉悦以苟合,内匡君之过,外扬君之美,正是在储宫伴读得来的体会。
塾中学生,只有沈育有这样的经历。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沈矜说,“你已经体悟到处世之道了。”
沈育收了文章,沿着书院回廊漫不经心地散步,不知不觉走到后院墙根下,榆柳掩映,是处荫蔽。
他坐在柳树下,重新将纸张展开,柳枝间零落的日光缓慢阅读过字里行间。
全是梁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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