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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杀,梁珩曾在牛园见过,将人套进麻袋,从高阶上扔下,死状被麻布口袋粉饰,只有鲜血渗出来。
后来听说始兴的郡守徐酬,也因与沈氏同党,治罪下狱。
在此之前,梁珩从不知道徐酬也与沈师有过交往。原本是敬佩沈矜为人的臣子,为其鸣冤而得罪圣上遭贬或伏诛,到得后来,别有用心的人一看,只要诬为沈党就能致人于死地,纷纷用起这招术。
徐酬未必真为沈矜说过话,或许是挡了谁的路,被罗织了一回。这招倒也果然好用,徐酬后来不久就死在狱中。
其时人心惶惶,草木皆兵,都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最倒霉的是太傅邹清,半截埋进黄土的年纪,只求安享晚年,得个善终,接到进宫面圣的诏令,以为终于轮到自己了,一杯椒酒自行了断家中。
后来证明皇帝只是有例行的朝政要吩咐与他,得知太傅自绝后,一口心血喷出五步远。
段延陵把这些讣闻当作警醒讲给梁珩知道,叫他死了劝说皇帝的心。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是聪明人,他老爹段博腴为了明哲保身,三伏天躺在被窝里装病不上朝,捂出了一身痱子。
梁珩听到后来,渐渐面无人色。
“死了那么多大臣,老师已是不杀都不行了。”
“那能怎么办?”段延陵警告他,“你敢在陛下面前提一个沈字,信不信太子都没得做?”
立梁珩为太子,本就是立个摆设,因为帝与后只有一个儿子,不是因为他多么贤德能干。惹恼了皇帝,宗室子里随便拣一个回来都能顶他的位置。
梁珩当然知道这些。
但他如果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老老实实遵守规矩的性格,这么多年也不至于放任自流、不思进取了。
信州被小主子偷偷摸摸要求弄来一套黄门服饰时,受的惊吓不是一星半点。
“这不行!”信州第一次严词拒绝,“莫说您还在禁足,眼下外面水深火热,您何必去蹚浑水?”
梁珩道:“我的老师我能不管吗?”
心里的话则是,沈家全家都关在牢里,沈育也正引颈待戮!
信州道:“殿下要以身犯险,臣不能苟同!”
梁珩道:“我是殿下你是殿下?本殿命令你!”
信州最终屈服,领着改头换面的梁珩走出了储宫,假称殿下染病,去章仪宫找疾医。
二人混进宫去。皇帝睡在凤阙台,台高风大,能驱散药味,让他闻到新鲜的空气,不至于觉得自己成天泡在药罐子里。
帷幔将大殿分为内外两处,外间是寺人在熬药,仇致远搬了张红木案几,堆放卷册,并笔墨一对用以审阅文书。不是给皇帝用,是他自己审。
寺人把着摇柄,转动六角蒲扇,送来闷热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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