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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动作。
睁眼一看,却哪里是什么医师,分明是他老爹,宰相段博腴。他娘的……段延陵脸色顿时由惨白变成死白,心想这楼里的人果然暗地里都听他老爹的,段大公子前脚刚说消息保密,后脚就给人卖了,正如他分明交代这间房不招待客人,留待他自用,然而人一走还是被鸠占鹊巢。
段博腴表情也不好看,多少还维持镇定,唤来等候的医师,先处理儿子的伤。
段延陵的伤口,是处明显的箭创,不是寻常械斗所能造成,那大夫只干活儿,不敢多嘴,将创口清理干净,重做缝合,又开了外敷内服的方子,被解绫馆的人拿钱堵了嘴,送出楼。
段博腴坐到床边,问:“去哪儿了?”
段延陵装死不出声。
段博腴讥讽道:“我说,毛头小子就是沉不住气。”
段延陵一下弹起来:“你说谁?!”
段博腴微微笑道:“说你弟弟。”
段延陵重新躺回床上,想翻白眼,听他爹这样说,他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他能藏得住什么事,就是个破瓦罐子,有点东西都巴不得漏给全天下人知道。你看我瞧不瞧得起他。”
“一锅水烧了二十年,就是死的也该他沸一沸了,”段博腴道,“这次是你给他收拾的烂摊子,他会记得你恩情。”
段延陵不应承,大概是伤痛的,五官一阵扭曲。
段博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偷摸跑出去,受一身伤回来,命差点玩儿没了,是为了你弟?别是为了小皇帝。”
他爹呵呵笑两声,段延陵寒毛就炸起来。
“你救了他,不错。小皇帝这时候横死,只会打草惊蛇,对我们一点用处也无。他看上去,倒是有许多事还想挣扎一二,你给他这个机会,只希望,届时别叫他落得个更惨的下场。”
段博腴在段延陵肩上拍一拍,表示器重似的,拍得段延陵失却血色、心中凉透,恐惧的心情油然而生,直觉坐在身边的不是亲爹,而是笑面阎罗。
“好好养伤。”段博腴嘱咐解绫馆侍人几句,走了。
望都入夏,段延陵躺在床上,身上阵阵发冷,心想早知道会被追杀,之前就不该对父亲老实交代梁珩的去向。
算了吧,继而他又在心中否定了自己,欺骗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宰相大人,借他十个胆也不敢。
天门镇绿柳成荫,倘使没有战事,乃是处不错的避暑胜地。
梁珩清晨醒来,床边早已空了,连体温都快消散。他披了衣服慢吞吞起身,听见院中交谈声。
推门出去,原是林驻并邹昉毕威三人,在槐树下摆了张席子,放着粥食与谷物饼子,当作晨食。
林驻朝他招手:“来来,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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