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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育想抱他,却是一身风尘仆仆,便拿被子把人一裹,唤道:“珩儿,醒醒。”
梁珩瞬间清醒:“回来了,你……”
尽管星夜兼程,精神已很疲惫,沈育眼中却是明亮的,带着笑意,梁珩定定与他目光胶着,冥冥之中,心领神会。心跳如同万马奔腾,耳边轰鸣,这就是前兆。
沈育扶他起来,取来章仪宫中带出的王服,玄黑素地间色褪红,兼以丝绸作面的赤木舄。他又从袖中翻出一物,乃是白玉鱼符,用黑丝带为绞,系在梁珩腰封下,烛火映照在特殊的角度,现出腰封上肃穆的穿云龙。
将军府立于山巅之上,半明半昧时分,万籁俱寂。四下弥漫着引而不发、非同寻常的氛围。
梁珩一抚前襟,迈出厢房,邹昉等三名台卫已等在阶前。他一捏手心,满是濡湿,沈育一手扶剑,立在他斜前方,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陛下,请去前厅。”
这厢动静惊扰了林驻,他本也起得早,披了外衫出门来:“哟,这是要出门?”
无人回答他,沈育等跟在梁珩身后向前院走去,厚重的松木府门微閤,门里门外,许多人压抑着呼吸。
梁珩负手而立,沈育上前,为他开门。
清晨第一缕山风送爽。林驻下巴惊得脱臼,怀疑自己在做梦,猝不及防与山道上成百入千的黑甲军面对面。
漫山树林在这片海似的黑甲之中沉默,簇簇矛尖上,萤光与星芒交相辉映。仿佛就在眨眼间,天门镇已被这支全副武装的虎狼之师占领,战士披坚执锐,身形魁梧,残月之下,领头之人如一座巍峨山峦,影子直铺到梁珩脚尖。
头盔沿下,两道电光直射人心。
林驻见到那人,脑袋已经停止运作,干巴巴道:“晨好啊王爷,吃饭了没?”
梁璜取下头盔,面容如岩石坚毅,单膝触地:“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黑压压的铁甲紧随其后拜服,呼声排山倒海,震彻峡谷,刺破云霄,使得天际第一束光明洒落梁珩周身。沈育率领台卫跪在他身后,此时此地唯一能站立的只有九五之尊。
当然,还有个不明情况的林驻。
林驻哑口无言,看着这个借住他府中的“普通青年”。王服之下,瘦弱的身影变得挺拔峻峭,如同青松翠柏。
你不会武功?
可能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
一息之间,林驻耳边响起昨日的交谈。
没错。这些都可以不要,只有一点——年轻的陛下侧脸漠无表情,唇线笔直,在这山呼万岁的场景之中稳稳而立,好像天生便习惯接受拜伏,权力于他举重若轻——只要他能站在权力之巅,承起冕旒之重。
本在百里之外的厉城部,从天而降出现在天门镇,山民都很稀罕,挤在道旁看热闹。厉城部来得快去得更快,来到天门镇好似就为接一辆撵车,前呼后拥地下山,往北边的临江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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