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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育与他对视,目光平静,大概称得上同病相怜:“我也不能确定。从前汝阳有个人,吃蜀地的菜肴,吃到闭口椒被毒死了。”
“你还让宋均趁着水涝,前往各地书佐台调查。难道不是先见之明?”
“是揭老提醒我的,”沈育说,“他原是司农部丞,早知个中关节,否则也不会被宦官盯上,非得将他赶出司农署。”
地砖的凉意从脚爬到头发丝。梁珩闭上眼睛,感到沈育摩挲他的手心手背,试图给予一点温度。
谋害先帝的罪名一旦坐实,三宦就跑不了了。甚至无须旁的罪证,也是诛九族的下场。但这不是沈育想要的,梁珩知道,他要的是三宦为他的亲人偿命。
“王简之呢?”梁珩唤了一声。
撩帘进来一人,披着浑身冷气,来了也不问候,兀自坐下烤火。此人身法着实了不得,思吉在外守着,从来不见他身影,每每梁珩一有吩咐,他又神出鬼没地现身。
梁珩冷笑道:“卿尤擅潜行,何如替朕潜入仇致远宅邸,捞一样东西?”
“武帝骨戒?”王简之竟然知道,“沈育早让我查过,派人乔装菜农进去了,没找到。再要深入一定会令其警觉。骨戒怎么会在仇致远手?做么急着找它?待仇致远伏法,拆了他宅子,自然就有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梁珩挥手示意他去,此人却纹丝不动,赖着取暖喝茶,惯来是不拿梁珩当回事的。
“思吉。”梁珩道。
帘子一动,王简之丢了茶杯纵身跃出亭外。
思吉进来,那茶杯在地上滚了两转。
“回养室殿。”梁珩疲惫地吩咐。
夜里,梁珩披着狐裘,坐在殿中软席,手中一只竹筒,面前摆着年历。
思吉过来道:“陛下,还不歇息么?”
“外面值夜的是谁?”
“是段左都,要叫他进来?”
梁珩摇摇头,看他一眼,难得有点好颜色,将竹筒递给思吉,示意他求一签。思吉不明所以,依照他的意思合握竹筒轻轻一摇,掉出来一截签尾。
酉。
戊酉日。梁珩数着年历,圈出一天。批语“满丧门”,黑道凶日。
思吉吓一跳,险些求饶:“这这这……陛下您还是自己求吧……”
梁珩却突兀地一笑。他最近总是神色紧绷,满腹心事的模样,目下一笑,也不见多少开心,很有点哀戚的意味。
“这不是很好么?”梁珩淡淡地说。戊酉日就在三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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