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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恶徒

痛......

这是吴病恢复清醒之后唯一的感觉。

浑身痛得仿佛被碾坏一般，五脏六腑仿佛碎在了肚子里晃荡，胸腹的绞痛一阵一阵袭来，双臂没有了知觉，下半身刺骨的寒冷，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睁开眼睛，入目是昏暗潮湿逼仄的地下监牢，监牢的墙壁上挂着点燃的昏黄的烛火，四周回荡着闷钝水声，身上的衣服黏腻的粘在身上，沉重得让他快要站不起来。

吴病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被人重新接过，关节处固定着木板，再套上锁链，而他的双脚，脖子上都挂着成年男人二指粗细的铁链，而自己被锁在水牢正中央。

吴病惊慌失措的抬头四处张望，恐惧和害怕就像浸没腰腹处刺骨寒冷的水一样窜入他的四肢百骸，吴病张开嘴，猛地呼气，忽然脑袋一阵剧痛袭来————关于繁星禁地、李家村和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的记忆蓦然冲进他的脑海，冷汗湿透了他全身。

吴病抖得厉害。

铁链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言一听见声音从上面看了一眼，连忙转身去禀告秦晟。

而此时，秦晟正在堡中大发雷霆。

“废物！这么多人守着都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劫走！”秦晟一掌劈碎了手边的红木茶桌：“阿越消失了三天你们才发现，真是护卫得好极了！”

宋懈跪在地上，脸色凝重：“堡主，是属下护卫失责，属下自愿领死，只是，属下想求堡主，待属下将阿越救回来之后，再行责罚。”

秦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堡主，”宋懈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求堡主成全。”

秦晟漠然的盯着面前这个人的头顶，心里头烦躁不已，事到如今，怪他有什么用，莲云堡的密道什么时候泄露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怪宋懈带头护卫失职。

“你亲自去把莲云堡的密道炸了，之后，”秦晟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去。

宋懈又重重磕头，声音里带了几分庆幸：“多谢堡主成全。”

宋懈前脚离开，言一后脚就进来：“堡主，水牢里的人醒了。”

吴病将脑海里记忆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恐慌和害怕逐渐平复，他呆呆的站在水牢里，脑海中一片混乱。

咯————吱————

沉重的牢门被打开，外面的光慢慢透了进来。

吴病渴望的望着那片光。

冷白色的光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吴病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浑身拆骨一样的痛仿佛也随着那人的出现减轻了几分。

吴病不错眼的盯着他顺着水牢的台阶走下来，走到自己面前，站在水面上的台阶上。

牢门被缓缓关上。

秦晟身后的人点燃了长烛，火光照亮了水牢。

“生，生，哥......”

吴病小声的，试探性的喊着秦晟。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布满了小心翼翼，那双眼睛却如同在繁星禁地，如同在李家村的那个破旧的茅草屋里似的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对面前这人毫不掩饰的爱意。

可惜，被他注视着的男人神情冷漠得可怕。

吴病看清了秦晟的表情，心里有些难过。

虽遇訁遇訁

秦晟：“吴病，你会武功。”

吴病茫然的摇头：“我，我，我，不会，我，不会。”

“你不会？你不会，那你体内的内力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不知道，我，我，不.......”

吴病好急，他急切的想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内力————吴病害怕极了，他现在浑身都在抖，他自己都分不清，颤抖的身体，是因为自己身上钻心的痛，是因为这刺骨的冷水，还是因为秦晟的冷漠。

冷漠的眼神，冷漠的声音，冷漠的神情。

秦晟不知道，当他想起来自己居然杀了人，在迷迷糊糊的那段时间里他居然杀了那么多人！

可是他是个结巴，他为什么是个结巴？他连为自己辩解都这么难，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那么难。

可他也明明记得，在繁星禁地，在李家村，他最快乐的那段日子里，他也能好好的说完一句话。

秦晟：“我问你，泰阿山庄的事你记得不记得？”

吴病：“记，记，记得。”

秦晟：“黑麟谷？”

吴病：“记，记......”

秦晟：“莲云堡？”

吴病不知道秦晟问这些干什么，他不会撒谎，他又怕秦晟等他说话太久，便像从前一样用点头摇头回应。

秦晟：“星宿楼，贪狼，繁星禁地？”

吴病点头。

李家村秦晟没问，方才吴病唤他生哥，一句生哥，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晟停顿了一会，才又开了口。

“金乌派灭门，莲云堡一战，你记不记得。”

秦晟的话音刚落，吴病眼前就闪过那些被他抓破喉咙倒下的男男女女，温热黏腻的鲜血喷溅到他脸上，有些甚至模糊在他眼球上。

巨大的恐惧犹如毒蛇爬上他的脊背。

吴病的瞳孔紧缩，茫然的点头。

秦晟的心慢慢的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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