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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很快,人群中出现了骚动。最开始表露出来的是愤怒,几个男人开始吼叫,要求司机开车往前离开低洼地区,甚至有一个跑过去抢夺方向盘,试图将公交车重新打火。
车厢前端陷入混乱。
我扭头转向顾柏川,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借着微弱的光,我可以隐约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好似唯一能慰藉我的火炬。
“害怕吗?”他的声音落在我耳边,一如既往的沉静。
我没回答,只是握住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
“你的手很凉。”他陈述道。
我摇了摇头:“前面的人很吵。”
我和顾柏川坐的位置靠后,那些人吵起来又没完没了,各种人声混杂,我只能隐约听见有人说,公交车熄火了开不起来,现在要么是下车,要么是坐在车里等。
下车的话,宽阔马路两侧最近的一座建筑物大概有百米,意味着要在没过成人膝盖(也就是到我大腿根位置)的水里淌过去……可难道要在这里等?大雨倾覆整座城市,谁知道救援人员什么时候能过来?
正当我们在犹豫的时候,我背后忽然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我转过身去,发现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白色的孕妇裙罩在她身上,仍旧不能掩饰她凸起的肚皮,仿佛是一个鼓起的大西瓜,我不知道这颗西瓜究竟能不能挺过这场暴雨……因为那西瓜似是瓜瓤已露,鲜红的血开始从她的白裙子上洇出。
她的身侧坐着一个男人,最简单的汗衫、灰布裤子,那副打扮明显是从工地上过来的,而现在,这壮实的汉子搂着自己的媳妇,显得很是无助。
“我老婆,我老婆要去医院……”他这样念叨着,又扒开人群,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向车前方叫喊,“快来人啊,我老婆要去医院!”
“打过电话了!”前头有人这样回答。
孕妇开始叫起来,尖利的声音刺痛我的耳膜,我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我瞪大眼睛看向她鼓起的、畸形的肚皮,看向她流出的血,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暗红……我看向她的脸,那么痛苦,那么狰狞。
就好像她要死在我面前了。
“黎海生,黎海生!”顾柏川拔高音量叫我的名字,他拽着我的手腕往外拖,“走了,我们下车!”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机械地跟着顾柏川往外走,直到冰凉的雨水拍在我的脸上,我回眸看过去仍是那女人痛苦的脸,我不知道顾柏川有没有看到这一幕,但那孕妇身上的血腥气息久久徘徊在我的鼻腔里,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雨水灌入我的鞋子,灌入我的裤腿,顺着我的头发流下,落在睫毛上,遮挡我的视野,我紧紧握着顾柏川的手腕,就像是握紧整场暴雨里最后一根浮木。马路沉入水底,看不见下面的情况,我只能凭着感觉摸索着走,那些公交上下来的人群早已自顾不暇,更遑论去在意两个陌生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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