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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又拔高音量道:“哟,忘了你妈妈还在这,肯定是不敢说了呀!真是个乖孩子。”
陈敏笑道:“哪啊,皮得不行,我这给他操心操得哟,白头发都多了好多,诶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染发剂……”
我垂下头去,盯着碗里的通红又蜷缩的大虾,心里头觉得他们的聊天没有意义又令人生厌——明明是一年也见不到两次面的人,偏偏坐到一起的时候又假装熟稔,喝多了就开始讲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吹牛逼”。
我凑合扒拉了两口肉,取了块烧饼挪去包间外头吃去了。
月光皎洁,我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左右各一只小石狮子,我拿着烧饼往它俩鼻子底下送了送,嘀咕道:“反正你俩也吃不到嘴里头,闻闻算了,陪着我吃会,吃饱了我心情好,心情好就给你们扫扫土。”
我听得见餐馆里头的热闹,厅中间挂了台电视机,上头正在放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国际友人献歌一首《我心永恒》,我看过那部电影,不过印象最深的却不是旷世流传的“跳船”片段,而是下等船舱里那群载歌载舞的人。
正当我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那年用手机的学生还不算多,平时打我电话的除了陈敏,也就只能是顾柏川了,我心头一颤,接起来。
“黎海生,你在哪呢?”他的声音透过外部的嘈杂传入我的耳朵。
我瞥了一眼里头还在觥筹交错的大人,快走两步到了胡同外面,周围总算安静下来,即便总有一股蜂窝煤陈腐的味道,我也努力忽略掉了。
“我又跟他们出来吃饭了,里头又是烟又是酒,还有一堆人搁那侃大山,真的烦死了。”我跟他抱怨,转而又问,“你呢,你在干什么?”
顾柏川想了一会,回我:“我不想跟顾严和林慕妍吃饭,我过去找你吧,行不行?”
“真的?!”
“……再问就不去了。”
“别啊,过来陪我。”我眼睛亮起来,我忙向胡同外面跑过去,还由于不认路跑岔了,兜了一个圈子这才出去看见胡同牌,报给顾柏川听。
57.
我在胡同口等了整整四十分钟,等得我手也麻了,脚指头也疼得一直缩着,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没有穿最厚的羽绒服出来。
不过,到最后总算是让我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胡同口,阿鹏哥率先下来,跟我打了声招呼:“新年快乐,生生。”
“新年快乐!”我跑过去。
顾柏川从后座下了车,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棉服,左右各一道银色反光条,在暗处闪闪发光,脑袋顶上还戴了一顶同色毛线帽,头发都被帽子遮住了,路灯的光照下来,显得他眉骨眼窝特别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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