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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想把它嚼碎
果不其然，第二天祝昕宇在片场发挥得差强人意。
倒也不是因为昨晚喝了酒又没睡够，徐白叉着腰站在游泳池边，反复调整他的动作与情绪。
“佟奕，你这个时候已经对于沫沫产生感情了，不能只是机械地救人！要有爱，还得有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你懂吗？”
祝昕宇抹了抹脸上的水，他胸部以下已经在这个泳池里反复浸泡了快五个小时。虽然水是恒温的，可依旧能感觉到水与空气的温差所带来的不适。
“嗯，我再试一次。”
祝昕宇说完，满脸歉意地对同样泡了一早上的安露小声地道了个歉。
安露勉强笑笑，举手示意随时可以准备开始。
在陆地上拥抱女生，对祝昕宇来说都是莫大的挑战，别说是在水里。湿透的衣服，让他异常没有安全感，他总是在意水中扬起的衣角和对方飘舞的裙摆。
祝昕宇承认安露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女演员，也很漂亮。他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紧贴在身上的淡米色连衣裙，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诱人的身材——都会有所冲动。
然而他没有。
与其说害怕女人，应该说是不懂得如何与女人接触更为恰当。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可能有些先天不足，但上了大学之后，遇到了许多跟他情况类似的“同类”，在大家热烈的交流与探讨之下，便将原因尽数归结为小中高都是男校上了。
“咔！不行！”
徐白摇着头，招手示意两个可怜的“落汤鸡”先起来休息一下。双方助理立刻过来递上浴巾，将二人又裹成了“糯米鸡”。
“要不先吃饭吧，都去换身干衣服。”
徐白看了看手表，对他们说。随即又立刻转向祝昕宇，“一会吃完过来找我。”
祝昕宇点头应了一声，退回到休息室，离开场地时跟现场的工作人员们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大躬，接受礼遇的当然也包括徐导与安露。
没什么胃口，回到休息室的他什么也没吃，对着剧本发呆。付森走过来给他递了一杯热巧克力。
“唐幻教我的，说在水里泡久了得喝点这个给身体保温，还能补充能量。”
“唐幻？”
祝昕宇接过杯子，感受了一下温度。
“就是安老师的助理。” 付森笑笑。
原来是那个嗓门很大的姑娘，祝昕宇点点头，“她挺有意思的。”
“她入行比我久，懂得挺多的，好多事我都得请教她。”
付森一边说一边将祝昕宇刚换下来的湿衣服装进一个密封带，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套一模一样的。
“虽然一会儿跳下去还是得打湿，但最起码穿上的时候不难受。多准备一套，这也是唐幻教我的。”
祝昕宇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赞赏有加地笑着点点头。
“是应该多请教请教。”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快速地在屏幕上敲打着。
刚按下“发送”，休息室的门就开了。
“徐导。”
祝昕宇立刻站了起来，将手机塞回口袋。
“坐吧坐吧。” 徐白招招手，兀自在沙发上坐下，盯着祝昕宇不说话。
付森会意，立刻找了个借口，恭恭敬敬地退下关门。
“昕宇啊，我听说你是在国外长大的，是吧。”
一听这语重心长的语调，祝昕宇便知道自己的问题应该不小。
“是的徐导，我跟妈妈以前一直生活在日本。”
他知道徐白与严璁的关系，所以自己的身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徐白不会知道的比任何人少。
“私下就叫我徐叔叔吧，跟你姐姐一样。”
徐白语气祥和，与刚才在片场扯着嗓子大吼的徐导判若两人。
祝昕宇点了点头，但没有吭声，也没有张嘴改口。
“我觉得国外应该比国内开放，你是有过恋爱经验的吧？”
绕来绕去，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祝昕宇露出一个难为情的苦笑，尽量传达出自己不是害羞不愿说，而是真的没有任何经验的信号。
徐白显然接受到了信号，将眼睛瞪得老大，眼镜差点滑落至鼻翼。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
“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没有。”
“你这模样、学历，都不差啊……怎么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祝昕宇也知道他一定将选项落在了“原生家庭”这个参考条件里了。
“没关系！”
徐白双手一拍，换了个轻松的语气。
“演员也不是都要体验过所有才能演好。试想一下对方是你十分渴求的东西，你对她产生了本能的冲动，这是一种爱，又大于爱……”
祝昕宇慢慢眯起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于沫沫是你的爱人，她是你的初恋，从小就深爱着的人。你见她为了别的男人而自暴自弃，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甚至想要终结自己性命……你难过吗？愤怒吗？还是想要占有，征服……”
“有一个你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的东西，而它现在就摆在你面前，一伸手就能够到，你觉得它像什么？你会怎么做？”
……
徐白的声音就像是十分催眠的有声小说，祝昕宇闭着眼睛，慢慢从嘴里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什么？”
徐白屁股离开沙发坐垫，侧耳向他靠近。
“棒棒糖……一个彩虹颜色的棒棒糖。”
他依旧闭着眼，像在说梦话。
手机不合时宜地在口袋里震了两下，祝昕宇猛然睁开了眼。也顾不得徐白就在他面前，急切地打开信息。
一条来自覃默的回复，还附带着定位。
“行，晚上来我家说吧。”
祝昕宇关上手机，接着完成刚才未完的呓语。
“我想把它嚼碎。”
徐白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可以随时准备开机了。
下半场的拍摄虽然还算顺畅，但从徐白的表情中，祝昕宇也读出了勉强及格的意味。休息的时候他盯着监视器上的自己，陷入自我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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