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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阁主

“太子殿下，您认识我吗？”绫竹取下脸上的面具道。

年近五十的叶华延在牢中待了快半年了，黑白的囚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邋遢的胡子布满了半张脸，头发看着也是很久没梳已经凝结成一缕一缕的了。

此时他驼着背坐在木板床上，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看着和皇城外的沿街乞丐并无分别。

听到绫竹的话后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继而又垂了下去，笑了一下道：“我仇家太多了，让我认识也得先看看你配不配。”

绫竹也不恼，轻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我挺配的，能让太子殿下惦记了整整八年都舍不得杀。”

叶华延顿住，他抬起头细细打量绫竹，末了眯着眼道：“原来是你啊，绫竹。”

“太子殿下果然还记得我，不知您是否记得庆义茹呢？”

“谁？”叶华延皱眉道。

绫竹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对他道：“想来太子殿下也是记不住区区一个孕妇的。”

叶华延大笑：“你说孕妇我就知道了，邓光给我说领她进府时她瞧着和其她人没区别呢，谁曾想肚子里居然揣了崽，本想直接打掉的，还是鹰提醒我说不定会有人好这一口也便留下了……”

说着叶华延叹了口气：“可惜后来太子妃怀孕脾气不好，导致我看见孕妇就犯恶心，碰巧邓光来信就让他顺手杀了。”

“想来应该早就被鹰解决了吧？”叶华延笑着看着绫竹。

绫竹不顾他的挑衅，从腰侧抽出了那把念辛替她保管了八年的匕首，再拿出一块方布细细磨着刀刃：“邓光可真是您的一条好狗啊，除了他娶的几个妻子外，这么多年不经您同意硬是不敢碰任何一个人。”

“自然，”叶华延道，“你想听他的故事吗？虽说你和他在一个宅子里处了八年，可能比我了解他，但你肯定不知道他的经历。”

绫竹不语，继续磨着匕首。

“他一个自小荒淫的男人出生在邓家这种满口礼仪道德的环境里真是太悲苦了，逛个妓院被逮住还要受到家法严惩不说，还被剥夺了继承权。”叶华延靠着床沿，眼神悠长，回忆着十几年前的故事。

“好在我一直听闻芜州城盛产美人，慕名而去时巧遇他，知道他受到不公平待遇后我心生怜惜，征求过他意见之后便帮他解决了麻烦。”

绫竹顿住，沉思几秒后抬头：“是你杀了邓光父母和弟弟？”

“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帮邓光解决他的家庭矛盾，”说着叶华延轻叹一声，“说起来他的弟弟长得可真水灵啊，和邓光像两个娘生的，死的时候明明怕得要死还挺着一副至死不屈的表情……唉，可惜我不好龙阳。”

绫竹收起手帕，拿起匕首冲太子笑了一下：“是啊，可惜了。您和邓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时周连荆已经换出了那女子，他背着她走到叶华延的视野盲区，看到绫竹的动作后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五毒镯取了一根银针掷向叶华延。

叶华延定住，没有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了了。

“绫竹姐，别脏了这把念辛放在心上整整八年的执念，”周连荆轻声对绫竹道，“走吧，该回家了，哥哥应做好吃的等我们了。”

绫竹闭了闭眼。

义茹，所有犯罪者都赴了黄泉，你的丈夫被我亲手手刃，你的父母将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你的孩子也未能出生……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女儿、妻子、母亲、玩物了，你只是你自己。

下一世，你亲自去看山川四海。

“走吧小连，回家。”

——

两人回祁湘王府之前先把女子送到了歧途门下的客栈里，并与女子谈了许多，从她的身世经历到为什么那时会选择杀掉大臣都谈了。

因绫竹和女子同在邓府待过，算是旧识，所以即便周连荆全程带着面具三人的谈话也还算和谐。

最后问了她意愿后，他们同意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把她送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去重新生活。

临走前周连荆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如果那大臣的妻子一直没发现你的存在或没有查到你的行踪，你还会选择杀了他揭开这一切吗？”

女子低着头，周连荆与绫竹看不到她藏在阴影里的表情，她沉默许久，在周连荆以为她不会回答正要离开时却听她低声道：“不会有这种可能……我的存在是我告诉她的，我的行踪也是我‘无意’透露的，我知道她的脾性，必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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