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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箱子
邹宇气的直咬牙，“人渣！那孩子也是他的，他就不担心公之于众后，他也一样会身败名裂？”
“他不担心。首先这种事情一般来说，社会舆论对女方的谴责远大于男方；其次，孩子已经没有了，李小姐拿什么证据证明，那个曾经存在过的孩子是他胡耀的？最后，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把流产报告挂到内网上的，几方面因素加起来，再稍加引导，吃瓜群众就会往出轨三角恋方向琢磨，到时候他再摸棱两可的卖个惨，那在别人心目中，他就成了只是个被带了绿帽子的可怜男人。到时候无论李小姐告他什么，都不过是没有证据的狡辩。”
“人渣！”骂人语库贫瘠的邹宇，除了‘人渣’这两个字，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更能表达此刻愤怒心情的词句，顿了下，转念一想，呃？不对。
“那李小姐后来，是怎么翻盘的？”
“胡耀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李小姐手上有一段他殴打李小姐的视频，其实李小姐在出事之前，就有了想摆脱他的念头，但就这么分手，又心有不甘，所以才悄悄留了这么一手，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从爱情中清醒过来的女人的战斗力。
“他们私了了？”
“对。因为这事真的闹大，对双方都没好处。有一点胡耀没说错，这种事情社会舆论对女方的攻击远远比对男方要刻薄，而且在这个被互联网串联起来的世界，真闹大了，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都很难。”
“那，私了的条件呢？”
“两百万。”
邹宇倒抽一口凉气，别说十年前还是个穷学生的胡耀，便是他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数字。
“她爸还真敢要。那胡耀就答应了？”
“不答应不行啊，别看胡耀打女人打的挺狠挺欢乐，换到他自己挨打，就怂的不行。再说，李小姐她爸也不是瞎要的。她读研那会儿，她的导师据说一年稳稳五十万，二百万，也不过就是四年的收入而已。他女儿失去了生育能力，他怎么能轻易让那个害了他女儿的男人，轻轻松松存够钱另娶？”
难怪收入不错的胡耀，至今还住在学校后面那套，除了离学校近再无优点的，老破小公寓内。
“这两百万，胡耀付清了？”
“付清了。一开始呢，是每年五万六万跟挤牙膏似的给，前年也不知发了什么大财，在年底的时候一次性给了八十万，算是清了这两百万的债。”
“前年？”
办公室里的五个人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些许猎人看到猎物足迹时的兴奋。
电话那端的老陆尚不知道胡耀亡妻生前签了五十八万意外保险的事，故而误会了他们的讶异，“前年年底能还清已经很不错了，两百万，哪儿那么好赚？别说来S市打拼的，就是S市土生土长的，又有多少人忙碌一生之后，能存不下两百万的？
胡耀虽是博士毕业，但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教授，他也得从讲师一步步做起，一个讲师，且还是个没什么人脉的讲师，靠的不就是那点儿死工资？要不是他后来娶了古籍修复专家的女儿，多多少少累积了些人脉，又通过这些人脉赚到些外快，这两百万绝对够他还一辈子的。
当年李小姐他爸之所以定下来两百万这个数字，也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就是让他既舍不得为了这笔钱去死，也一辈子都过不好自己的小日子。反正就是活受罪。”
“李小姐知道胡耀的婚姻状况么？”
“她说她不知道。当年心如死灰的回到老家，就算父母没过多责备，她也根本抬不起头来，于是整天闭门不出，把一腔心思全都放在了开网店上，从前的同学朋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全都单方面断了联系。
直到前几年，心结终于渐渐打开，她才开始走出家门和外界接触。也是那个时候，她爸拿出这些年胡耀转给他们的钱，再加上她那几年开网店赚下来的一点儿钱，盘下一家超市，也因此，她认识了现在的未婚夫。
她未婚夫丧偶带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我们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孩子，和李小姐亲近的很。苏淼抱着那孩子玩儿了一会儿，从那孩子口中套出来的话，基本都是把李小姐当成了自己的亲妈妈。
如今李小姐过的还算不错，所以我相信她和她家人的话，也相信，胡耀的失踪，与她们无关。”
虽然本就没对这条线索抱有太大的期望，可就这么断的干干净净，乌弘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那有没有可能，她现在的未婚夫知道她曾经的遭遇......”
“不太可能。首先我看得出，李小姐已经放下了，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其次，从人性自私的角度来讲，正因为李小姐不能生育，才会对自己儿子一门心思的好，更何况这个报复还很有可能会导致他的儿子失去父亲，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国内无脑言情剧。”
好吧......
挂断电话，室内陡然陷入沉寂之中。
被胡耀毁了一生的李小姐，如今已经开始新的生活。
除非本身就是心理变态，不然的话，一个衣食无忧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正常人，不太可能成为杀人犯。
魏鹏展和李小姐嫌疑双双排除之后，另一个人的名字，则如暗夜里的灯牌陡然闪亮在他们的脑海中。
杨霖霖。
胡耀那因意外而离世的妻子。
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都五个月了。
杨霖霖知道胡耀有家暴的恶习么？
应该知道，不可能不知道。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没有中间值。
有些人之所以能‘改好’，完全取决于女方或者娘家，有没有一个不怕事的狠人。
既然‘改不好’，那和他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四年的杨霖霖，就不可能安然无事。
既然不可能安然无事，那杨家，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女婿家暴了么？
说不知道，不符合常理，恐怕也没人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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