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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后续
这一夜。
于刑侦大队来说，既漫长又短暂，同时还伴随着一次次的失望。
而于各路自负盈亏的小媒体来说，则如闻到了血味的蚂蝗一般。
夜里九点，上百家官媒及自媒体果然如约收到杨泽江的视频文件。
夜里十点，总署发出公告，向民众保证一定严查此案，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内部蛀虫。
夜里十一点，分局局长、分局主抓刑侦领导，被撤（敏感词隔离）职。同时，当年负责此案，并以袭警为由将杨泽江关进看守所的前支队副队长，撤职同时，接受审查......
午夜过后，各大平台开始对此次事件进行舆论管控。
这一夜，很多人未眠。
唯二和此事多少有点联系，却还睡的不错的，可能就只有霍思忆和颜小溪俩人了。
“思忆~”
院门外响起邹宇的呼唤声时，霍思忆正背对着院门浇花。
听到喊声，他转过身来，随即立刻关上水龙头，走了过来，“怎么？没休息好？”
邹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袋，漂亮的狐狸眼半睁半闭，“不是没休息好，是根本没休息，好不好？”
说话间，霍思忆已经打开院门，并侧身让他们进来，“那你还有精力往我这儿跑？”
一跨进院门，邹宇便径直穿过花园走向小楼，嘴里还懒洋洋感叹着，“有些事，压在我心里难受的不行，跟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来回转。”
而随他一起来的伍得得，则默不作声地主动将院门重新关好。
霍思忆看了眼伍得得，跟在邹宇身后笑道，“怎么，所以你来这里，是想把我当成树洞？”
“什么树洞，明明是指路明灯。”
说话间，朝屋内环顾了一圈，“欸？小溪呢？”
“在楼上作画。”
“这个点？”邹宇不甘心地上前几步，伸头瞧了眼整齐干净的厨房，“连午饭也不吃了？”
霍思忆笑着摇摇头，绕过他走进厨房，“我们早餐十点来钟才吃。不过，既然你们来了，自然不会让你们空着肚子离开。”
“等发了工资，请你和小溪吃烤鹅。”说着，毫不客气的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就啃。
霍思忆边从冰箱里取出两块牛排，边头也不回地使唤伍得得，“得得，削两个苹果，等会儿做沙拉用。”
伍得得乖乖应了一声，从刀架上抽出水果刀后，便坐到操作台边开始认真削果皮。
而邹宇嘴里啃着苹果还不消停，“欸，不是我说你，也忒小气了些，两块牛排，怎么够？”
霍思忆转过身来，“那......奶油蘑菇意面不吃了？昨晚老宅那里送来的母鸡汤，我们还没动，也不用给你们热一热了？哦，对了，还有一整块烤好的羊肋骨，”
“爸爸！儿子我错啦。”
霍思忆翻了个白眼，转回身去，“行了，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这个厚脸皮连觉都睡不着了？”
“唉......”邹宇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还能有啥，还不就是这次的案子么~”
霍思忆将牛排放到化冻板上，又弯腰从冰箱里翻出其他食材，“怎么，尸体还没找到？”
“没。”语调里，是难得的惆怅，“不过，我心里过不去的坎，却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霍思忆好奇地转过身来看向他，“那么一个大活人在你们面前跳了海，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不觉得奇怪？”
“你是不是看了网上的新闻？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片海域，据我们派下水的蛙人说，底下跟蜂巢似的，净是些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子，这些孔洞又形成了一个个明暗交错的漩涡，他们根本不敢靠近。前几年搬走的渔民也反馈说，他们从前也是对这片水域避之不及的，百年来从那儿落水的人，就没见过有浮上来的。”
霍思忆冲着灶台挑了下眉，嘴角一侧微微挑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身后，邹宇咽下口中苹果继续解释，“第一，我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带着人质爬上那块岩石的；第二，”
话未说完，便被霍思忆打断，“等等，难不成，人质也死了？”
“不，人质没死，脖子上受了点伤，但那也只是轻伤。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说他在车里睡觉睡的好好的，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块岩石上了......井队连夜给他做了测谎，测谎人家也通过了。”
“哦？”
听霍思忆的意思，似乎不太相信，生怕引发误会，有损刑侦形象的邹宇赶紧补充，“他的背景我们也查了，就一老实巴交的送货司机，自从开始往返ST高速，就一直选在工业园区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停车休息。估计也就是这样，才被杨泽江和其同伙给盯上的。”
“同伙？”
“唉......”邹宇叹息道，“这就是我刚才想和你说的第二个想不通的地方。我们翻遍了杨泽江生前呆过的地方，却没找到任何和这位同伙有关的蛛丝马迹。任何！”
最后两个字，邹宇咬的格外重。
“那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同伙？”
“那悖论不就来了？没有同伙，人质怎么上去的？人质怎么通过的测谎，人质那里也找不出任何跟杨泽江曾经有过交集的点。你可别忘了，杨泽江可是常年呆在国外，本案发生前，也才回来不过一个月而已。”
霍思忆转回身，打着火，然后在平底锅中丢入黄油。
闻着黄油慢慢融化时散发出的香气，邹宇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还有件怪事，就是，究竟是谁打来匿名电话，指引我们找到魏鹏展杀私生弟弟犯罪证据的？”
霍思忆‘这难道不是你们找不到蛛丝马迹同伙干的？’的疑问，在滋滋啦啦的煎牛排声中响起。
邹宇将苹果核丢入垃圾桶，扭脸又将视线落到，已经被伍得得削好果皮，正准备切城丁的两个大苹果上。
“你当我们没怀疑过？但愣是找不到相关联证据，有什么办法？”邹宇收回视线，无奈吐槽，“虽说破案需要打开思路，可总不能空穴来风吧？”
邹宇将牛排翻了个面，然后又往旁边已经烧开了水的锅里，加了把两人份的意面进去。
“那，杨家二老......就没说点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带着得得来你这儿吗？”邹宇起身走到霍思忆身边，探头看了眼锅里的牛排，“我要全熟，我可吃不来带血丝的。”
霍思忆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应道，“没问题，大少爷！”
“我没去，是无争和老陆带着搜检协警一起过去的，”邹宇倚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幽幽道，“我宁可抓捕一百个犯人，也不敢去面对这些人家中老人或者孩子们，那伤心失望以及惶恐的眼神。”
“哪怕，”霍思忆欲言又止。
邹宇奇怪地看向他，“怎么？”
“哦，没什么。”霍思忆将两块同时煎好的牛排分别盛入两个白色盘子里，“你先把这个端出去，我调个意面酱，你们就能吃饭了。”
邹宇没挪地方，朝得得一甩头，“得得，”
伍得得立刻擦擦手起身走过来，把两个盘子端了出去。
“懒死你得了。”
邹宇嘿嘿坏笑，“师父有劳，徒弟代之，此乃天经地义也。”
见他恢复成了平时的状态，霍思忆边洗锅，边调侃道，“怎么？心情好了？来时那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的模样，伴着刚才的苹果一起吃下去了？”
邹宇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你知道么？魏淼的情//妇，也就是那个被魏鹏展杀死的私生弟弟的亲生母亲，今天一大早赶到我们那儿自首了，说孩子是自己从楼上摔下来摔死的，然后是她把孩子埋在了花园里的树下。”
“她？”
这一问，才是真正出自霍思忆的本体。
“这你们也信？”
“我们当然不信。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来反驳她。魏家当时买了这小区一整排的四栋别墅，其中一套用来金屋藏娇了她。那个孩子死亡的第二天上午，她曾去所辖警署报过失踪案，可现在却说，她当时太过害怕，所以才去报了个假案。”
霍思忆皱眉，“这也行？”
“哼，”邹宇冷哼道，“你信么？反正我不信。”
“你们无法反驳的另一个原因，恐怕是还没搞清楚魏鹏展他到底是如何在人眼皮子底下，把那孩子给带走的吧？”
“是啊~”
邹宇的语调再次惆怅起来。
“思忆，你不知道，当我听说那个女人前去自首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理解，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不惜换来牢狱之灾？重要到，给杀了自己亲生骨肉的凶手顶罪的地步？说句只能在你这里说的话，在我心里，她，连为姐姐报仇的杨泽江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虽然，杨泽江那偏激的做法，我也一百个不赞同。”
“或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哼，”邹宇冷笑道，“苦衷？我想不出什么苦衷能让她连最基本的，”
话未说完，便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所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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