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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后续（上）

要不是之前霍思忆告诉过他们，董翔斌是首府那个在查大老虎安插在南方的打手，他们此时多半会以为董力伟所说，不过是在粉饰自己的杀人行为而已。

但即使知道了，邹宇和白无争的面上也没有丝毫显露，只是淡淡地追问，“后来呢？”

“虽然手握这些人的把柄，但董翔斌并没有对这些人一上去就赶尽杀绝，提出来的数字和要求，基本都踩在这些人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破财消灾，实在拿不出钱来的，就为董翔斌做件权限范围内的事情。”

邹宇和白无争对视一眼，心里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凭着手里的权势和背后的仰仗，并不把董翔斌的威胁放在眼里，他们有的回去后就藏了起来，有的则态度十分强硬，甚至带上人去砸董翔斌的公司。董翔斌身边有一批人，特别厉害，凡是躲起来的人，都能被他们找出来，而上门打骂的，也在被这些人下狠手收拾过一次后，就全老实了。期间万一弄死了几个，便找个夜里悄悄抬上游艇，然后装进灌满水泥的箱子，沉入江底。”

说到这儿，喉头再次用力地上下耸动了几下。

白无争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他双手捧着一次性杯子，满目感激地连声道谢。

两杯水下肚，他满足地低头抹了抹嘴角，接着交代，“在他身边知道的越多，我就越害怕。我曾经提过辞职，却被他狠狠打了一顿。后来，后来......”

他陡然说不下去了。

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道，“他逼我杀人，他知道我儿子在哪儿，我没办法，就按照他说的，把一个被他关在地下室的年轻人给捅死了，那之后，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后来，我就偷偷收集他的犯罪证据，我做的很小心，可还是被他的人给发现了。”

邹宇立刻找出这话里的漏洞，“既然被他发现了，他怎么还能让你有机会杀了他？”

“不是被他，是被他的人。”生怕邹宇不相信自己，董力伟紧张地双手紧握拷手铐的桌上铁杠，上半身挺的笔直，“我不敢把收集到的证据放在身边，所以偷偷在外面租了个迷你仓库，那个仓库就在我每天载董翔斌去公司的路上。这样万一哪天董翔斌查看车子的GPS记录，我也可以说是去那儿边上加了个油。

原本一年以来都很顺利，谁知我初四上午去续费时，哦，我不敢在网上弄，会被他发现的，我都是拿着现金去那边的自动柜台把钱给交进去。我出来时，看见他身边的一个打手，站在街对面恶狠狠地看着我。”

这个回答邹宇并不满意，“他既然看见了你，为什么没立刻告诉董翔斌？”

“敲诈。我觉得他是想敲我一笔。他不觉得我有胆量把事情闹到你们警察面前，甚至没想到我藏起来的是告发董翔斌的证据，他多半以为我偷了董翔斌什么值钱的宝贝，如果敲诈不成，再告诉董翔斌也不迟。但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一旦被董翔斌知道，我就完了，我完不要紧，以董翔斌的脾气，一定还会拿我前妻和儿子，我们两家的家人出气。所以，所以董翔斌，必须死。”

白无争眉头微皱，按他这种说法，他就不是之前判定的激情杀人，“下了杀死董翔斌的决心后，你做了些什么？”

“当我决定杀了他时，我发现，当天夜里就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最好时机。他的保镖因为误机，第二天一早才能回来，而他当天夜里又一定会像往常那样喝的大醉......总之，当天夜里只有我一个人，送毫无反抗能力的他回家......”

说到关键处，董力伟有些紧张地停顿了一下。

“他应酬时，我都只能在停车场等，所以我利用这点时间，去旁边的大卖场里，买了个最大最厚的玻璃烟灰缸。”

“你怎么知道附近的大卖场里有，有这种烟灰缸的？”

“我不知道，我本来是想买一把榔头的，可无意间看到这个烟灰缸后，我就觉得这烟灰缸更好。”

“为什么？”

“这几年跟着董翔斌，我知道了激情杀人，尤其对方还有过错时，是可以不判死刑的。甚至于，进去后表现好一点，积极争取减刑，关个十五年就能出来了，我之前原本是想买了榔头后，再去买点壳最厚的那种核桃，但看到烟灰缸，我就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审讯室外，在老陆等人陪同下听审的分局刑侦支队长，气的牙关紧咬，一张脸铁青铁青。

生生打脸！

还是被杀人犯亲手打的脸！

他心里难受，审讯室内的邹宇同样不好受。

因为当时他也在场，激情杀人的判断也是他认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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