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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卫黎没有走

卫黎全然没发觉自己盯着萧景嘉的耳朵出了神，萧景嘉解开九连环时兴高采烈的“我终于解开啦”才让他回过神来。

这时齐雪在房中支起了一架屏风，见他玩完了便道：“少爷，该沐浴了。”

丰云来回提了几趟热水倒进宽大的木桶里，蒸腾的水汽把房间弄得跟仙雾环绕的仙境似的。竺月又在一旁一边添冷水一边调试水温。

齐雪往木桶里放了好几味药材，干瘪的药材被热水一烫，立马变得饱满起来，在热腾腾的水涡中摇曳身姿，连房中雾气都染上了清香，却又带着独属于它的苦涩。

齐雪找来萧景嘉的换洗衣物挂在屏风上便关门出去了，只留萧景嘉一人在房里。

不，还有一蛇。

卫黎闻着满屋子的药草味儿，心想这小少爷果真是个体弱多病的。

齐雪等人给萧景嘉打水时完全顾不上卫黎，等水汽起来了，整个屋子都是朦胧一片，大家看不见也早忘了这条蛇的存在。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里点着烛灯。

木桶和人的影子被烛灯映在屏风上，轻轻的水声似猫爪挠心，吃饱了的小黑蛇面无表情地把蛇头扭向看不见屏风的方向，把自己紧紧地盘成了三圈半。

萧景嘉以为没人会把他说要和阿黎睡的混账话当真，可到了歇息的时候却真的没有一个人把阿黎带走！

他虽然知道阿黎现在还未变坏，也不能因为前世它的所作所为就牵连现在还是一条小黑蛇的它，可他切切实实地怕蛇啊！

可他又不能收回方才所说的话，只能同小黑蛇大眼瞪小眼了。这时福叔来瞧了瞧它的伤，又喂了它一颗药丸，便同萧景嘉说它的伤快好了。

福叔走后没一会儿，萧景嘉发现小黑蛇又是那副恹恹的模样，把自己盘起来谁也不理。

他估摸着应当是那药丸起作用了，心下也没有害怕了，还周到地拿了两条自己的帕子给它盖上，总之还不敢抱它回床上睡就是了。

给它盖完小毯子后，萧景嘉便躺上床，趁自己睡着之前还对着桌子上的卫黎迷迷糊糊道：“阿黎，你先将就一晚，明日就不用跟我受苦了……”

小少爷伴着任务即将完成的喜悦入睡了。

卫黎见他睡着了，不耐地用蛇尾拍开身上的帕子，一条掉到桌底，一条悬在桌沿。

哪来的小傻子，大热天的给蛇盖被子？

他的伤已好了七八成，方才那个福叔喂药的时候本不打算吃的，药虽好，但吃了就浑身麻麻的，使不上力气。但偏偏那小傻子又在看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糊里糊涂地就吞下了那药丸。

正值午夜，世界寂静。烛灯尽灭，只有一轮明月在传递光亮。

有一条小黑蛇悄悄从某客房溜出，无人知晓。

它逃亡了一天一夜，身上尽是血污，福叔给他擦药时只小小地做了一番清洁，加上今日已两天未好好洗过自己了。

便是在妖族最落魄潦倒到没饭吃的时候，他也不允许自己那么脏，每日都要去找水沐浴，好像这样他就能洗净自己，便是最低贱的半妖血脉也不觉得脏了。

卫黎在客栈里转了许久才找到一口水井，正好旁边就有两三个装满水的木桶。

他爬进其中一个木桶，痛痛快快地在里边游了两三圈。

卫黎从桶里出来时便化了形，是个黑发黑衣的俊俏男子。剑眉峰鼻，眼睛是琥珀色，只是透着冷意，薄唇一闭，浑然一副薄情的长相。

他一脚踢翻了洗澡的那个木桶，把身上的血污都洗进里边了，那水自然要不得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毒。

若非这样那样的苦衷，谁又想做坏人呢？

卫黎把自己洗净了，因着那药效在，他还是有些麻麻的，但并不妨碍化形。

男子伸手拢了拢衣襟，抬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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