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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斯威龙出来,雪的确已经停了,看着大晚上的,市政府又不干人事,抓来编制内的人扛着扫帚扫雪。这些年国家抓的严,扫雪啊抗疫啊这些重要任务,当官的都要首当其冲。
沈苏御开车把徐听眠送回到他的住处,距离郁金湾很近,车开进小区,老远就看到徐教授所居住的那座房子门外,挂着鲜红的大灯笼,红色的灯光照着红色的大门,又暖又喜气洋洋。
车熄了火,两个大男人坐在车内沉默了半天,沈苏御拿起一盒烟,问徐听眠要吗?
“不了。”徐教授一抬手,“本来我就不怎么抽。”
沈老板一笑,塞嘴里一根,点燃了火。
车窗开着,烟吐在满天白皑皑的世界中。好长一段时间,沈苏御突然淡淡地开了口,
“恭喜啊。”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插到徐教授的胳膊前,
“婚礼什么时候?”
“三月中。”
“十年苦恋,终修成正果。”
徐教授笑了声,想到自己的媳妇儿,挺甜蜜的,
“年前柠柠手上有个关于HS/P的项目,感觉进展的挺不错。”
“弄好了,她攻读博士是不成问题。”
“那挺好。”沈苏御手指夹着烟,搭在落下的车玻璃前,“你俩也算是、纯正的徒弟变媳妇儿。”
“……”
徐听眠下了车,推开门前,他突然又转回来头,跟沈苏御说道,
“我听说温成教授准备重新回S理工了。”
沈苏御手指夹着的烟弹落下来一层烟灰。
“……”
“我知道。”
徐听眠:“国海的人前阵子去老罗那儿退人,有个前年进国家生物研究所的学生,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温教授当年秘密研究的项目,私底下重新研究。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年温教授他们居然搞那种东西。”
“改变远洋巨型章鱼的DNA,试图诱导出来比人类智慧更高的生物……”
沈苏御:“只能说领导层次一波跟一波的对立吧。这东西也不是温老师想搞的。虽然我不懂你们生物上深入了的知识,但搞出来比人类还要有智慧的物种,想想也会被勒令封杀禁止。”
“所以五年前,才会发生那场长达三个春秋的隐瞒。”
徐听眠:“是啊。”
沈苏御让徐听眠快回去歇着吧,然后一个人开着车,慢慢悠悠回家。中途突然想到什么,摸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手机页面上,还是温浅以前的照片,
短信的红点,底下还掩埋着温浅给他转账的汇款短信。
沈老板一阵胸闷气短,十字路口红绿灯时,他就趴在方向盘上,右腿生疼生疼,还带着很刺骨的酸。他不想吃止疼药,想要充分地去感受一下,肌肉酸楚痛不欲生的滋味。
浅浅的那两年多,是不是每到深夜,也会痛成这样。
车掉了个头,没有回沈家本家。沈苏御手指打着方向盘,不一会儿,郁金湾的公交站站牌便在深夜枯黄的路灯下冒出头。
温浅的房间依旧保留着三年前她刚来时的模样,鹅黄的被褥白白的窗帘,橱子里全都是大黄鸭大兔子的衣服,粉的白的卡其色,女孩子的衣服是真的多,那么大面橱柜都装得满满的。
沈苏御理了理那些衣服,然后在温浅的床上坐了下来。床是两米×两米的,温浅以前睡觉很不老实,经常晚上在一个角落躺下,第二天一早就掉到了对角线的区域。沈苏御给她买了好些个枕头,任她随便折腾。
现在床铺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已经两年多没有人在上面扑棱过了。两个立在床板前的大抱枕中间,放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娃娃。
那就是当年被温浅扔掉的轻松熊、S音大交响乐团欧洲巡演的第一个出品吉祥物。其实大熊被扔到垃圾车、拖送到垃圾场时,还很干净,沈苏御从清洁工手里接过娃娃后,拿回家来,洗了好几遍,才放回到温浅的床上。
去垃圾站捡回被心上人扔掉的布偶,沈教授这举动让他自己都觉得挺想笑。可他更不愿意想起温浅扔娃娃时哇哇大哭的模样,以前的他是真的不做人啊,到底是得有多绝望,才会把爱着的人送给自己的礼物,直接给丢到垃圾桶去。
又是有多后悔,才会狼狈地去垃圾站,将那个礼物给找回来。
沈苏御从仓库中找出来一台放映机,就坐在温浅卧室内休息区的软绵地毯上,放映机滋滋滋冒着光在闪烁,明亮的光线打到对面漆黑一片的墙面上。晚上喝酒时,徐听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提,说纪柠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学生时代的伤害,她难过时就会重刷这两年的一部古装剧,《如懿传》。
【那些事情,我都已经淡忘了。】
徐听眠告诉沈苏御,伤痛太深,太绝望,那么没办法忘掉,
最终去选择淡忘。
沈苏御只看了后面那几集,他看的很快,但在渣渣龙和如懿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一点,他却每一帧都没有快进,
一分一秒,看了很多遍。
投影画面上,如懿最后跟渣渣龙说,“那些事,我都已经、淡忘了。”,“淡忘”这两个字稍做停顿。沈苏御来来回回看着这一段,在不知道是第九十八次还是九十九次重复这句话那一刻,
他突然就咬着手指,
眼泪“哗”地下子,汹涌而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沈苏御从小就很不喜欢将情绪外露,但这一秒,他突然就崩了。
他在如懿满面无光的眼神中,
看到了两年前,
在那个深冬,
温浅站在医院妇科外面的长廊尽头,
小小的脸,塞在宽厚的围脖里。
眼睛堆满了泪,
空洞而又无望。
真的已经挽回不了了,
连淡忘都那般的困难。
如懿缓缓地对渣渣龙离去的背影做了一个回礼,
沈苏御仰头,
让眼泪从眼角两侧奔放。
浅浅。
三月中旬,参加完徐听眠的婚礼,沈苏御去医院将腿上的最后那一点儿固定给拆除。
医生让他近了这些时候不要过于剧烈运动,沈苏御点点头。沈家的本家宅子,三天两头就响起来拉二胡的声音,吱吱呀呀,不难听但是音色过于让人难受,婉转凄凉,一般业余爱好的还真拉不出来这个效果!大清早有出去晨跑的退休老干部路过沈家的宅子,就能看到沈老爷子拿了报纸,摇着头叹气从飘着二胡声的大门内走出。
“你家这是买了什么新的碟子?”
“……”
沈老爷子边运动,边破口大骂,
“还不是我家那混球,”
“一把年纪了,去糟蹋人家小闺女。”
“哦?就是之前传出来的、海洋局温研究员的女儿?”
“可不是嘛!”
“差了十一岁,你说把人家姑娘给拐了不说,偏偏还一根筋,认不清自己的情意!让小丫头伤心至极,一口气跑走了,现在天天追,”
“活该追不上!”
“白瞎了我和他母亲两个人的基因!”
“……”
沈苏御蹲家里拉了一个多星期的二胡,来来回回也就拉那几个伤心掉眉毛的曲子,是在不像是个曾经在古典音乐领域叱咤风云的男人。沈老先生拿他没办法,家里的鹦鹉都因为沈苏御的回来,没几天就天天扯着嗓子,喊,
“浅浅,浅浅!”
今年的阴历要比往年都要晚,去年秋天的时候闰了一个九月。阴历三月十二是温浅的生日,沈苏御出门了一趟,买了一大个蛋糕。每天都在嚷嚷着少糖生活的沈夫人问他是不是脑子哪儿不对了,挂在院子里鸟笼里的鹦鹉突然就开始叫唤了起来,
“浅浅,”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三月十三,半夜三四点,沈苏御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来点地点显示着温浅所在小渔村的城市。
沈苏御瞬间按下了接通键,对方却呼吸了三秒,
很快切断。
嘟嘟嘟——
沈苏御立马找人查,因为之前温浅为了给他转钱,好像折腾了不少新手机号。十分钟过去,电话号码的申请人连名带姓以及居住地都被沈家的总助扒了个底朝天。
信息却是一个中年陌生男子。
不是没有人为了周转资金,而借用其他人的信息。沈苏御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尽管温浅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傻事,
但……
第二天一早,沈家本家的宅子意外没传出来伤透人心的二胡声。跟沈老爷子一起出去锻炼身体的老干部笑着问,
“怎么,今儿小沈不拉二胡啦?”
沈老先生:“昨天半天突然发疯,三四点查了一宿的夜半来电。估计爬不起来。”
沈苏御打小就是他们这一圈的邻居家孩子,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颠倒日夜?老干部笑着摇摇头,
“真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啊!我有个亲戚家的小孩也是,北航毕业,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二十五岁就破格拿到副机长的资格。”
“家里给他说了好些个对象,就是不要。结果后来某一次的相亲,突然看上了陪相亲对象来的那个小姑娘,说什么都要娶她。他妈还好奇了半天,查了一圈就发现,原来那女孩居然是他高中时候被棒打鸳鸯的初恋。”
“这不,把他家长给郁闷坏了。两人结婚后也挺奇葩的,结婚不到一个月,女孩一声不吭地跑外地去读研去了,小寒在外飞国际航班,回家后突然发现老婆不见了,直接连夜去了女生读研的地方。你说巧不巧,还赶上了疫情,我那亲戚的孩子就只能呆在被封了的城市接近两个月,回航空公司后还被重罚!”
“……”
“唉!老咯老咯,不懂年轻人的套路!”
沈苏御掐着温浅应该起床了的点,犹豫了半天,才拨通温浅的微信语音通话。他整整打了五遍才打通,捏着手机在房间的阳台上兜兜转转,宛若失恋了对前任死缠烂打的舔/狗。
不管是不是温浅,他都想要去问问。
他很想她。
电话那一段磨磨蹭蹭接了话,风声呼啦呼啦,好像这些日子沿海那一带一直处于大风的天气。温浅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她问你干嘛——
沈苏御呼吸一停滞,
“浅浅。”
“你说什么???”
沈苏御深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个上午,终于开了口,
“你……在忙吗?”
“对啊!”
“栉孔贝刚孵化完,正是最忙的时候。”
“是第二茬扇贝吗?”
“对。”
“……”
“那……”沈苏御小心翼翼地问,明明是想要问温浅昨夜有没有给他打电话,一开口,却总是在问一些其他事情。
他想听听温浅的声音,哪怕很不耐烦,能多听一句,也是欢心。
“孵化率……”
“很好呀。”手机对面,温浅的声音肉耳可听地到的开心。沈苏御嘴角情不自禁一弯,那些堆积了好几个月的烦杂,瞬间灰飞烟灭。
“祝贺你……”
“不跟你说了!”温浅道,“我还要去车间,刚出来。”
“……哦对,你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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