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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线人

“不惜放出巡防营大统领告诫我要提防你，”姜庭渲眯着眼看他，“我这都不杀你，未免太不给太子殿下面子了。”

景照眉心直跳：“殿下说出这番话，又让我如何有理由不杀您？”

“你本来也没打算杀我。”姜庭渲背着手向门口走去，“这破釜沉舟的买卖咱不做。”他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吧？”

景照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什么这人总是可以把一件清清白白的事实说得别有深意？

姜庭渲不知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自顾自松了口气，摆摆手，“我去会会你成哥，一会儿再来陪你。”

景照：......

他现在承认，也许十几年前他们真的有一段渊源了。景照看得出来姜庭渲对他时刻设防、有所保留，可偏偏在亲身面对他时又太过放松自然，这种矛盾感让景照觉得他似乎是在守株待兔，好大一只笑面虎，就等着他被迷惑后毫无防备地送上门。

但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利用价值了，他身上除了不堪过往和随时可能会牵连于煦王府的风险以外，别无他物。

水榭外的石潭旁，成一归正蹲在一具尸体前查看。余光瞥见姜庭渲走来，他把羽箭从皮开肉绽的刺客身上拔下来，起身掸了掸红袍。

“说完了？”他随手指了指，“都是没养好的死士，看不出来路。”

他停顿了一下，故作高深地眯起眼：“好奇吧？那美人的皮子里是个什么骨头，值得这么大手笔？”

那羽箭普通至极，是很轻易便能买到的类型，看不出门路。姜庭渲瞪着地上那几滩血渍，微微皱起了眉：“有话快说。”

“不夸夸？我好不容易查出来的，督查院的卷宗都没有写。”

姜庭渲面无表情道：“你真棒。”

“跟你猜得差不多，十年前从青州捡回来的。你猜是谁捡的？”

成一归话锋一转：“这个问题先留着。十年前那场蝗灾，青州有个不了了之的案子。钱米易蝗的标准已定，青州谎报灾情，致使治蝗时机延误。此事一经查处，将纵向连带责罚，青州郡守扣了中央派下来的巡抚，本打算杀人灭口，结果转日两人都死在了自己家里，地方府报上去的死因是操劳过度和染病不治。”

“那郡守自以为自己是捕螳螂的黄雀，却被背后人送去当了替死鬼。青州一事暴露是早晚的事，这两人死得时机刚刚好，陛下派了太子殿下亲自去治灾，那时候太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去了三个月倒把蝗灾治理得井井有条。此事一过，也就无人追查郡守一事。”

姜庭渲点了点下巴：“不是什么大案，借他之死，换一个立功的机会。”

“不错，案子是小，不过殿下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吗？”成一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那年尚是陈之明陈侯爷当家，此案是他这个国舅爷为太子殿下做的第一账。人是陈家杀的，可侯府的那把快刀名叫浮萍，那段日子却身在金陵。”

“侯府树大招风，能少用人就少用，所以还有一个人，从不露面，只在背后做见不得人的交易、杀放不到台面上的人。那人是陈家一个永远抓不到的把柄，就是他，把景照带了回去。”

姜庭渲皱起眉：“那个时候景照才十岁。”

“就是要小孩子。”成一归笑了笑，“小孩子才能接他的班。那浮萍，陈家用了十几年，不也是不老不死？不知已经更新换代了几轮。”

“你跟浮萍挺熟？”姜庭渲斜睨了他一眼。

正高谈阔论的成一归语塞：“意外见过两面。”

“查得不错，怎么查出来的？”姜庭渲语气平静，“这种事若是人人都能查出来，陈家也别混了。”

“行走江湖，信息来路多，拼拼凑凑就......你去哪？”

姜庭渲头也不回：“走了。想拐个鱼饵结果拐了条大鱼，府上不安全，先送走再说。”

至此，陈临星那盘蒙着迷雾的棋局终于被他吹开一个角。他先前想不通为何陈临星像泼水一样毫不犹豫就把人送给他，把这样一个知晓许多秘密的人拱手送出来，不就相当于送了把柄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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