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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钱眼

绵绵细雨浇得春草一片绿油油，长街人流如织，油纸伞一柄挤着一柄，青石板被雨水润得发亮，返出一股泥土清香。那捞月楼旁是座不大的茶馆，匾上题着“尽倾楼”，楼里装修雅致，文人墨客纵酒斗茶，人声鼎沸。

喧闹声散了几里远，却不见顺着那房檐划过一道黑影。

景照脚下轻踏瓦片，灵活地跃过房屋间隙，落在一处突出的房间顶上。捞月楼和尽倾楼都是四四方方的构造，这间房是平白多出来的一处仓库，因此挤在几栋楼之间，显得有些逼仄。

他单手抓着屋檐，凝神听了片刻，屋子里静无人声，缓缓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屋内并无异常，景照踹开木窗，一跃而入。

一片昏暗中，门窗用纸糊得严实，从破开的缝隙间照进去一丝光亮，得以看清屋内全貌。光束里纷飞着灰尘，整间屋子都落着厚重的灰，看着似乎许久没有人进入，墙角堆着七八架废旧的桌子木椅，不知是受潮还是发霉了，蒙着一层黑漆漆的东西。

景照运了内力，尽力不在地上留下脚印，走到了那扇紧闭的门前。雕花木门是从里面锁上的，隐约能看到外面贴着封条，他细细瞧了地面，并没有开关门留下的痕迹。

门外就是尽倾楼二楼雅间的走廊，能听到细碎人声，却也没有人接近，许是因为这间屋子在尽头，不常有人来。

景照立在屋子中心，把四个角都打量了一遍，判断不出哪一个有不同。

此时只听屋外传来一串嘈杂的脚步声，循着走廊逐渐靠近。

景照突然抬脚朝着东南角而去，这是最靠里面的角落，仍是布满蛛网，并无异常，景照蹲下身去看，见到墙沿有一层细密的白灰，零星落在地面上，被灰土掩盖，几不可见。

脚步声几乎行至门口，他抬起头，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分辨出，这面墙壁本身就是灰白色，只是年头太长、阴冷潮湿，返潮得厉害。

“咣当”一声，东南角左侧豁然打开了一道门，走廊里的热闹人语顿时涌入。那本是个隐在黑暗中的书柜，没想到竟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

一个拎着酒壶的醉汉站在门外，眼里无半分醉意，目光狠厉地扫视着这间仓库。

屋子内一片漆黑，门窗紧闭，一切如常。

那醉汉站在门口，也不动作，一窗之隔的是攀附在房檐上的景照，正闭气凝神，与那醉汉隔空较劲。

四月初的风暖洋洋，景照只是在房檐挂了一会儿，竟然开始微微出汗，觉出一些力不从心了，他一面压制着呼吸一面感叹断骨毒当真可怕。半晌，才听到房门关上，脚步远去，屋内捕捉不到人息，他呼出一口气，手臂发力翻上屋顶。

几乎是瞬间，一道人影倏然而至，截住了他的去路。景照当即一个闪身，从袖中甩出一枚银针，直冲要害而去。

哪知那人非但不避，一侧身躲过这招声东击西的障眼法，一柄折扇“哗啦”一声在指间绽开，向着喉间扫去，结结实实挡住了他。

这下景照可算是看清来人，平地掠起几丈，躲过纸扇的横扫，后退几步缓冲，默默收起了指间那枚银针。

“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问我？”姜庭渲一挑眉，收起手中折扇，隔空点了点他，“长本事了？以为躲过影卫我就找不着你了？真得拿链子拴着才听话？小白眼狼。”

景照语塞了一下。

“走了，别在这上面站着。”姜庭渲压了压箬笠，把折扇别到腰间，压低了身子跳进窄巷。

景照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那醉汉平白无故来了仓库，还刚好在他进屋探路的节骨眼上，定然是有人弄出了声响，吸引他过去。

他今日前来，是听见早上有人来府上报，见姜庭渲不在，同青竹说要仔细盯着尽倾楼的人流出入。他料到是白展华有所行动，恐怕尽倾楼就是此次见面地点，机不可失，他便先一步赶来探查。

方才那仓库东边的墙有一条密道，可以下到楼下去，机关在柜子里，两处互通，就有了不止四个出入口。看来白展华确实是准备在此交易。

刚刚那醉汉只身一人前来，明显是听到了动静来看虚实，虽然没有发现景照的行踪，也警惕地没有进一步行动，看来是因此而启动备案，换地方交易了。

都不用想，肯定是姜庭渲的鬼点子，逼着他们换地方，就一定会露出踪迹，此时跟踪过去再好不过。

景照：“殿下不怕我真的被发现吗？”

姜庭渲波澜不惊道：“就他们还想发现你？”

景照：“......我们现在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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