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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涸村是什么地方？（秦浪视角）

我叫秦浪，是在S市长大的孩子。

大城市的车水马龙会让小孩子感觉到新鲜，可是孤零零的在路口站久了，就会厌烦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今年的春节，又是我和保姆两个人过。

我蹲在小区的门口等人，我也不知道我在等谁，但是没事做的时候，我更多是在对着无人归来的路口发呆。

“阿浪少爷，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小炒牛肉想吃吗？”保姆的声音从冰冷的电话里传来。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阿姨，今天晚上他们回来吗？”

保姆那边沉默了一阵，语气中似乎掺杂着让人恼怒的怜悯和同情：“少爷，他们两个今天都加班，你先睡，睡着了之后他们就会回来了。”

我按了挂断，然后继续坐在路口等。

十岁之前的时光我总是这样度过的，十岁之后我就再也不去那个路口等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花再多的时间，我也等不来想等的人。

一个人的生命中有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注定失去的东西，你永远也无法把它紧握在手里，注定离开的人，你也等不到他回头。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这样的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去求。

我常听院子里的人嚼舌根，说我母亲是个大户人家的女人，从前家里非常有钱，性格也被惯的很骄纵，起初是她先看上的我爸，然后搅了我爸原本的姻缘，嫁给了他。

然而婚后他们两个却依旧不幸福，我的父亲是个冷漠的人，即便我母亲付出再多，也没有将他打动。

逐渐的，我也就明白为何母亲看我的时候，总是红着眼圈，总是很不喜欢。

“阿浪，我原以为有了你他就会回头看我一眼，可是我错了，我只是给自己多了个拖累而已。”

“阿浪，我要是没有生下你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被这种家庭套牢了，我也就有回头路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听不明白，为何有了家庭之后，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得不到丈夫的宠爱，但她还有我，我不是工具，我是一个活生生的、有体温的人。

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为何，我就不能是我母亲的退路呢？

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只是因为她不爱我而已。

因为不爱，所以她可以旁若无人的对我一个孩子说出这种话。

不过母亲是幸运的，在我十三岁那年，她摆脱掉了这一切，她歇斯底里了很多次之后，终于和我父亲离婚了。

离婚的第二天她就一个人离开了，谁也没有告诉，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她不像是离婚，更像是逃走了一般。

我以为父亲会和其他人说的一样，很开心可惜，可是父亲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找她，还对着无辜的人勃然大怒。

既然不喜欢，那她走了又为什么要在意呢？我不懂。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明白口是心非是什么意思。

只是母亲一直没有找到，在我还在期待他们破镜重圆的时候，父亲和他的再婚对象就领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姑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阿浪，她是你的妹妹，这位阿姨……是你的新母亲，她以后会跟着我们一起生活。”父亲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毫无波澜，未见得有多开心。

我又不懂了，他为什么不开心，他凭什么不开心？他如愿以偿的娶到了当初错过的人，他毫不费力的逼走了我的母亲，他什么都有了。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是不开心的呢？

他们都得到了应得的东西，只有我一无所有。

我的“新母亲”一脸腼腆的笑容，三十五岁的人了，笑的却仿佛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腼腆，她朝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要摸我的脑袋。

“不要碰我。”我拍开了她的手，冷漠的告诉我的父亲：“阿姨，就算我的母亲走了，我也只有一个母亲，不是你。”

母亲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一个冰冷的代词，也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她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尽管她将我带到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上，尽管她赐予了我无数个冰冷的黑夜，她依旧不能被任何人所代替。

我亲眼看见我说这话之后面前两个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谁教你说这样的话的？”父亲阴沉的看着我，“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但我没什么好在意的，因为我不认为我是电视里演的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而已。

“你真的认为这个女人可以代替她吗？”我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脸，淡淡的说道，“分明长得一点都不像。”

“父亲，我不明白，你和我妈妈不过分开半年，为什么你和别人的女儿都一岁多了呢？”

我亲眼看见那个女人的脸色因为我这两句话苍白了起来。

父亲也被我这句话惹的勃然大怒，迎面狠狠的给我了一耳光。

就在我还要挨第二个耳光的时候，有人在我身后搂住了我，叫我幸免于难。

我转过头朝身后看去，是家里岁数最大的佣人——一个年迈的老妇人。

她是这个家里我唯一不讨厌的人。

因为过去的那些年里，都是她代替我的亲人陪着我安安静静的待在院子里。

她叫我修剪花草，教我画画，给我弹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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