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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肤浅

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泛着柠檬果肉的白水泼洒一桌，淅淅沥沥的沿着桌边滴落。

待微温的水沾湿了大腿，林意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擦干水迹，而在旁的服务员已经眼尖地拿着抹布来了。

林意含着歉意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麻烦了。”

服务员下去后，陆鹤语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糟糕。

当真是哪壶不开她提哪壶。

她急急找补，“不是，嫂子你别担心，我就随便一说。”

林意摇摇头，笑着解释，“我只是正好没拿稳。”

林意看起来满不在乎，可陆鹤语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在酒馆里的林意。

她与林意算起来已经认识八九年了。

她看着这个人一心扑在她哥身上，像条被圈养的狗。

陆鹤语陡然觉着嗓子眼发涩，她抿了抿嘴，指尖在玻璃杯上来回划着，半晌，她哑着声音开口，“嫂子，你喜欢陆鹤淮什么啊？”

这个问题压在她心里好多年了，在林意答应她父亲的要求的时候，在婚礼上陆鹤淮连戒指都不愿给林意戴上的时候。

林意撑着下颚，眼皮掀了掀，沉沉地看向那张与陆鹤淮长得相似的脸。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陆鹤淮。

陆鹤淮也问过这个问题。

林意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你长得好看。”

陆鹤淮怔了下，而后眯着眼瞥了他一眼，冷漠地骂他，“肤浅。”

陆鹤语伸手在林意眼前晃了晃，林意从回忆脱身，温声回她：“你哥长得好看。”

“哈？”陆鹤语的手在半空僵住，红唇微张，好一会儿，她指着自己道，“那你怎么不喜欢我？”

林意说：“我天生喜欢男人。”

“太可惜了。”陆鹤语扼腕叹息。

菜快上齐，陆鹤淮珊珊来迟，携着一身的寒意，坐到了林意身旁。

陆鹤语嚷嚷着，“迟到的人，自罚三杯！”

“开车。”陆鹤淮无情拒绝。

陆鹤语挑眉，“找代驾。”

陆鹤淮淡淡说：“我不放心。”他用余光瞟了眼林意，压低嗓音道：“腿又不舒服了？”

林意摇头，像是想不通陆鹤淮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陆鹤淮读懂他的眼神，解释道：“你脸色不好。”

“有吗？”林意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陆鹤淮毫不避讳地打量林意，从眉至唇，再到微敞的领口，能清楚地看到林意锁骨处，有一道红痕，看到这，陆鹤淮陡然挪开了目光。

“诶诶？”陆鹤语见他俩眉来眼去的，仿佛她是个发光发亮的电灯泡，“你们夫妻俩敢不敢不要这么旁若无人。”

陆鹤淮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妹妹，他漫不经心地说：“不敢。”

陆鹤语：“……”

陆鹤语嘴角抽搐：“那我走？”

林意闻言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水，差点喷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唇，被呛得直咳嗽。

看着陆鹤淮极其自然地拍了拍林意的背，帮他顺气，陆鹤语嘴里直啧啧，竖起大拇指，“陆鹤淮你竟然开窍了啊，这脑子坏得值得。”

陆鹤淮：“……”

林意刚顺过来的气，差一点又呛回去了。

*

饭吃到一半，陆鹤语说：“爸问你今年还是回家过吗？”

陆鹤淮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眉尖微微蹙起，“过什么？”

“嗐，看我这破脑子，”陆鹤语挠了挠头，“就你生日。”

陆鹤淮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扔下一句再说吧。

而林意埋头吃饭，对兄妹俩说的话题，浑然不在意。

——

出饭店下起了雨，冬天的雨向来是刮骨刀，吹打在身上，刀刀锋利。

雨的湿意渗进骨头里，林意断掉的左腿处，泛起密密麻麻的蚁噬感，如蛆附骨。

直至进了车里，暖气驱赶寒凉，这种难捱的感觉才缓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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