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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样子，老头把手放在他头上搓了搓：“没得事，人老了嘛，总会有个由头去那一边的。我倒想得开得很，我比老太婆好哩，我过了好日子，还看到了你有出息。”

路放把老头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握在手里。皮包骨头的手，筋脉突兀，像干涸的枯枝，失去了生命的浇灌。路放把老头的手放在额头处顶着，眼里莫名有些酸涩。

路老头叹口气，语气松快了不少：“哎呀，莫要一副吊丧样，我还没死呢嘛。我现在好着呢，每天都有专门的人伺候我嘛，季总安排了专门的医生负责我，保护得好得很，你就莫要操心了嘛。”

路放抬起头：“季沉舟让你别告诉我的是吗？”

“告诉你也没用嘛，你又治不得病，还耽误你正事儿。季总都一直知道我的情况，有啥事他肯定会通知你，没事就不让你瞎担心嘛。”

“你以为季沉舟是什么好人，以后你也别信他的。”路放面无表情地说。

路老头狐疑地看着路放：“咋啦？跟你季老师吵架了？”

路放看着他，张了张嘴，始终没办法把这些前因后果告诉他爷爷。事情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多一个人担心，也没必要让老头因为受了季沉舟的恩惠，对自己感到愧疚。

老头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哎呀，你说人家季总还要对你多好，怎么还是那么不识好歹呢。你以后哇，好好听他的话，他是个好人哩，引你走上正道。还好记得报答人家，不是他的话，你还是个小流氓呢，这么大个人了……”

路老头说的这些话，让路放很是五味杂陈。如果一个人的好是有目的的，那那些好还算是好吗？

应该也算吧，至少在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时，所感受到的温暖和感动都是真实的。季沉舟让他得到的快乐、让他体会到的个人成就和满足感也都是真的。

被欺骗和利用的感觉让路放很难过，但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憎恨季沉舟，最多的感受竟然是对戈怀安的愤怒，还有对于他最后那个问题，季沉舟没有回答的不甘心。

路放真觉得自己很可笑，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在纠结季沉舟到底有没有喜欢他，有没有因为跟他在一起感到快乐。

路放在他爷爷的疗养院里呆了十多天，他已经很久没有抽出这么多时间来陪老头了，一方面他对老头很是愧疚，另一方面也在努力调节情绪以面对季沉舟。

这期间，他联系了戈怀安，说他一个月后可以跟怀安集团签合约。戈怀安并没有太多意外，仿佛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说会尽快安排公司邮寄合同，还会一并邮寄《三英战吕布》的电影合同。

他从疗养院开车出来，天上开始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雪粒，很快雪粒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一片。路放车开得很慢，他希望这条在飞雪里看不清的路没有尽头。

路放按响了季沉舟公寓的门铃，他在这房子里断断续续住了快五年，还是第一次按这个门铃。季沉舟打开门看到是路放，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诧，脸上透着不健康的红，低头咳嗽了两声。两人面对面站立着，空气有些凝滞。

季沉舟打破沉默：“这两天突然降温，有点感冒。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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