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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顾云翳，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现在能沉稳入睡已经很难得了，若想让他好好活下去，尽量不要刺激他，兴许有朝一日他能自己摆脱这个心魔。”说到这里，陆渺的神色稍微有些尴尬，“就你们方才吵得那个撕心裂肺的样子，这半个月他是别想睡着了，睡着肯定犯病，我猜他喝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睡不着，睡了也是做噩梦，实在难受。”

惊惧之症......饶是没什么医学常识的楚瑜也知晓此等病症。

这种病极为折磨人，得病的人大多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一旦病患进入放松状态，比如说入睡之时，曾经发生的事就会一遍遍的在他的梦境或者脑海中重演，当时的惊恐和情绪也会一遍遍的出现在病患身上——这对于人来讲，是非常痛苦的事。

久而久之，大多数得这种病的病患都会极为恐惧入睡，甚至强迫自己不要进入这种状态，长此以往，入睡的时间不够，病患的精神就会越发颓靡，毅力也会越来越浅薄，这种恶劣的状态会导致清醒时分也会出现梦魇时的幻觉。

这样折腾下去，基本挨不过几年。

也不知道......顾云翳吃这种苦头吃了多少年。

怪不得，怪不得他睡觉总是做噩梦。

这样......真的太可怜了。

楚瑜忍不住也在想，顾云翳少时到底经历过什么事呢？

他少时大概也经历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对他本身造成的伤害也很大，但是好在他有办法能暂时忘记那一切，这才有了今日看似正常的他。

然而顾云翳没有，他大概很小的时候就流浪了，他没有他爹娘这样的财力，给他种上一个可以忘记一切噩梦的蛊。

所以，他便不得已被这种症状折磨了数年，强撑着挺到了现在。

“我看他好像很爱你。”陆渺说到这个的时候，神色似乎更不自在了，“你，你也很爱他吧。”

楚瑜微微蹙眉，不甚满意的抬头看向她。

陆渺不会也要劝他跟顾云翳和好吧？

难不成，这件事只是他一个人在固执己见，在无理取闹吗？

“哎——”陆渺看着他的眼神不善，立刻避嫌似的摆了摆手，“你别瞪我呀，我没说他是对的，毕竟他连拿刑具折磨自己的蠢事都做得出来，可现在想来，焉知不是他的病让他不得已变成了这样的人呢？”

“我也没说你是错的，只不过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觉得你们两个既然都那么爱对方，那么又何必搞成这样子，他，他不是也没真的做什么恶事 ，万一......”陆渺轻轻咳嗽了一声，避开了楚瑜不甚愉快的眼神，低声道，“万一等有一天，你想原谅他，想和他和好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在了呢？”

楚瑜猛地顿住了，就连不耐烦的敲着自己膝盖的手指，都跟着僵了起来。

他有可能会死。

“他的那个腿现在还有救，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也不至于真的残废，顶多更娇气点养着就是。”陆渺低声叹了口气，“关键是你要想明白，他这么个人对于你来讲到底是什么，是仅仅是一段感情，还是真的就是你这辈子最爱最放不下的人。”

“小楚瑜，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世间的感情有多可贵多难得。”陆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逐渐放空了，“你也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有多么可笑，多么浅薄，老天爷有时候看你们两个不顺眼了，说收回就收回了，没准儿你眼下犹豫了，明日......便是永别。”

“你知道什么是永别吗？那就是再也不见。”陆渺的声音仿佛远方传来的风声，轻轻的，淡淡的，却每次每下都狠狠地刮在他的心头，“再也不见......就是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了。”

“这个人若是没有了，你的爱，你的恨，通通也都没有意义了。”

楚瑜出神地听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打湿了衣领。

他很勉强的吸了吸鼻子，而后抹了把脸，起身朝着她鞠了一躬：“陆姐姐，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但......事情不是这样就能了结的，我需要再好好想想。”

“至于他的腿还有他的那些毛病，您替我看看，好好照顾照顾。”

“那是自然，作为医者，这是我该做的。”陆渺说罢，扭过头看着窗外正在院中坐着轮椅埋头找东西的顾云翳，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只要你的这个小朋友真正醒悟了，不再做蠢事，我就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至于报酬——实质上的我会让你表哥付给我，其他的，就用你们两个彼此的幸福来还吧。”

......

楚瑜离开厢房的时候，正好撞见坐着轮椅正在雪地中找东西的顾云翳。

而阿细哭的抽抽搭搭的，可怜巴巴的跟在他的轮椅后面，也在跟着他一起找。

楚瑜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他下意识在雪地上扫了扫，结果便在和他们寻找的方向完全相反的墙角看见了被大雪掩埋的一只护膝——他竟然一气之下，把这东西顺窗户丢了这么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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