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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修)慈悲济世之心:04
曲璋琮的娱乐场目前有两家,都算不上大,这一处在他二叔的物业,另外一处在他自己的物业。如今他的生意今非昔比,再加上曲文梁全力支持,这栋大楼里四座他独占三座。
每座里一至三层都是小拳台,四到六楼有美食档、娱乐档,七八层有客房。从九层开始是VIP区,十五至十八层则是特殊客人区——给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富商与政要,每个套房都有单独通道,根据每位客人的需求定制所需服务,观看赛事既可以亲临现场也可以选择房间内的互动电子屏。
招待白星漠的客房则在十五楼,目前没有赛事,电子屏在转播娱乐表演。
听到曲璋琮的疑问,白星漠并不感到意外,端起水杯润喉,然后问道:“曲老板觉得在久安,哪种人最安全?”
“白助理有话不妨直说。”
白星漠把水倒进空碗,放下空杯晃一晃:“不存在的人,最安全。”
曲璋琮与八字刀彼此交换着狐疑的视线,等着他解释。
“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隐藏行迹这么多年?更何况作为明星红黛的未婚夫,有多少镜头和多少双眼睛在等着捕捉他,却连一根头发都没拍到过?曲老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曲璋琮微微挑起一边眉毛:“看来这件事也跟红夫人的运作有关系?我倒是听过不少‘白助理就是甘拭尘’的猜测。”
白星漠摇摇头:“我不是,我也不能是,但在某种合作方面,我又必须是。
“明星红黛需要一位未婚夫,为她挡去同曲家有关的风言风语,这个人要有一定资产,又要安全可靠、能够保守任何秘密——我之前一直不理解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直到福友会浮出水面。
“而我从一开始就是‘甘拭尘’的助理,只不过在安全货运与您的合作之间,白助理——就是甘拭尘。”白星漠端详自己食指上的宝石戒指,那是他自拍卖会上看中的古董,最近的新欢。“我这样说,您明白了吗?”
虽然被曲文夺评价“不够聪明”,但曲璋琮也遗传了曲家的多疑,并非轻信之人:“那吴甘又是怎么回事?既没有甘拭尘,哪儿来的亲戚?”
“这您不该问我,要去问红小姐。”白星漠将视线从戒指上转移到曲璋琮脸上,“吴甘事件,可是让曲家赚了不小一笔吧。曲家跟红小姐有十八年的交情,我和莫须有的‘甘拭尘’自认比不了。”
这番话非常不客气地将曲璋琮之前对他是否知晓红黛真实身份的质疑又打了回去。说“甘拭尘”与红黛交往数年都不晓得她与福友会的关系,那曲家又何尝不是?你们曲家十八年都没发觉的事情,该怀疑的人怎么都轮不到我。
白星漠这股毫不退让的气势和与福友会的牵涉让曲璋琮有些出乎意料,原本是打算在“甘拭尘”这件事情上做点态度,压压安全货运的价。他于是点点头:“照白助理这样说也是没错,但如果安全货运背后运作的是福友会,那此刻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去见红夫人更稳妥?”
谁知道你这些小动作是不是早就被福友会看在眼里了?
“这还真是需要你我都好好思考的事,依我看,合作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这么想我,我也这么想你。
看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起来,知心瞪着大眼睛不敢说话。八字刀反而笑一笑:“我这个外人说句实在话:您二位怕谁也没有想到、也不想承认,被一个女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还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大家都是男人,丢脸也一起丢了,怕什么呢。”他这话听起来是讥讽,其实是打圆场,点出“福友会才是矛盾的根本”。
白星漠率先下了这个台阶,叹一口气:“安全货运的发展确实离不开红夫人的帮助,但我白星漠也不是吃干饭的,该抓在自己手里的就得抓在手里,别人碰不得。说白了,我绝对不想把福友会当敌人,但也必须得防着她成为敌人。”
曲璋琮则站起来亲自为他倒上酒:“白助理这想法倒是同我不谋而合了。”
两人迅速化解了空气里的尖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谈笑风生。而八字刀一边举起杯,一边用目光瞄向知心胸前的大能天佛会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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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怎么情愿,但曲文夺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曲文栋去公司了。
曲文栋经营着全久安最大的能源公司,把控着海洋新能源全部输入渠道;地产生意看似与福友会不相上下,却已早早就进军久安外围以及首都府;最不起眼的电力公司则刚在不久之前的举龙头之中发挥重要作用。
三块业务各自独立又相辅相成,铺开了自己独树一帜的生意版图。只是在以暴力经济和暴利行业为常态的久安,无论义海还是大安联合,在久安掌握着话语权的人通常是拳头与金钱并重,互相滋养,才能让权力生效,稳固地位,形成一个不断壮大的闭环。曲家老大低调缓慢的财富增长方式成了最下乘的选择。
但“净火”、施特劳与福友会的出现,打破了这个闭环。大安联合不复存在,义海陷入内斗消耗组织不断流失,式微已久的曲家反而成了最大赢家。
武有曲璋琮、曲文梁借新药之势迅速崛起风头无两,文有曲文栋联合福友会搅动暗潮、重新洗牌,久安局势似乎重归于矿业崩落之初:混乱,又充满机会。
谁都可能是下一个赢家,而赢家随时可能成为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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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夺虽然头脑极尽聪敏,但要想短时间内就掌握曲文栋几十年的经验累积也是不大可能。曲文栋只是让他看看资料、带他见见人、开开会,走马观花地几天就要把他累死了。
公司业务不一样,流程不一样,曲文夺脑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图表、数字、专有名词,还要接受大哥随时随地的考核,仿佛重新开始念大学,还要跟导师一对一。
只是尽管累,曲文夺意料之外的没再撂挑子,满口抱怨也把该学都学了,该记都记了。晚上点灯熬油地累出黑眼圈来,眼睛疲劳又干涩,时不时要滴眼药水。
曲文栋到底还是心疼,趁着中午吃饭时候说:“下午跟两位阿叔聊一聊,今天就早点回去吧。明后天我都不在,你也休息下。”
曲文夺不甚领情,戴好眼镜把面前的黑糖奶糕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功课摞得跟山一样高,休息得着吗——呀,还挺好吃。”小小一份,几口就吃完了。
曲文栋难得地笑笑,把自己面前那一份推到他面前。
“你不吃干吗还点?”曲文夺毫不客气地开始吃第二份,还要打包给小章鱼。
“你妈妈爱吃,我记得你跟她口味差不多。”
曲文夺手里的木头小勺突然停下,抬眼看对面的大哥。曲文栋却只是看着他已经吃空了的碗碟,“这家店她以前很喜欢来,可惜老板夫妻俩后来去了外地好几年,最近才回到久安。”说罢转头看四周,言语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和惋惜:“以前就开在玫瑰大街上,三十年前很受年轻人欢迎。”
这是一家客流不多的小店,装修朴素,菜单主打久安本地菜和甜品,还有现在喝的人已经不多的久安老茶——在拼配茶叶里添加陈皮碎、干山楂碎或者玉米须熬煮,每家口味和比例都不一样,茶味浓郁且带一点酸甜和玉米香气,比咖啡还要提神。
“现在不行喽,”有人过来添茶水,顺便接了曲文栋的话,“年轻人口味变了。”头发花白的老板娘一边笑眯眯地又添了一碟小菜给曲文栋,一边好奇地瞧着曲文夺。“这孩子该不会是阮小姐的——?”
曲文栋点点头:“嗯。”
“怪不得长得那么像。”
曲文夺拉住老板娘的手:“您认识我妈妈?她经常来?您知道她的事吗?”
“文夺!”
曲文栋轻声呵斥,然而老板娘反而握住曲文夺的手,“阮小姐以前经常来我们这儿,那么好看的姑娘想不记住也难啊。搬走之前店里还放着跟她的合影呢,没想到再回来物是人非——”老板娘没说出口“去世”二字,“多亏曲老板帮我们寻摸了个店面,要不然这房子都租不起了。”
看曲文夺满脸失望,老板娘抬手招呼伙计把打包好的奶糕放到他面前:“阮小姐爱吃我们这里的甜点,以后常来,阿婆请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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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奶糕回公司,一路上曲文夺都没说话,快下车了才问:“为什么带我去那儿?”
“我不是说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你快死了吗?”
齐先生打开车门,曲文栋撇了他一眼:“那要看是先被人砍死还是先被你气死。”曲文夺翻白眼,把奶糕放进阿善手里:“好好端着!被人偷吃我也要气死!”
兄弟俩难得气氛好点,阿善跟齐先生不禁稍微松了口气。
“大伯,小叔!”刚进大厅,曲文夺听见熟悉的声音。风尘仆仆的曲章璞拎着电脑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抓着吃了一半的面包。
“连跟我们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你大伯给你安排这么多事吗?”曲文夺眼睛瞅着他大哥,他大哥不动声色地回:“你哪怕有章璞一半的上进也省得我操心,他现在做什么你懂吗?”
无意中成了两兄弟借机拌嘴的由头,曲章璞只好连连解释:“大伯没让我做事,我是自己找事做的啦。”
又来考试,曲文夺轻声咋舌:“我知道,拼屋。”
曲章璞加入的业务组负责收屋买地,屋大多是零散旧屋,地也大多是私人所有,操作起来很麻烦。却是曲文栋地产独有的操作方式:凑零为整,俗称拼屋。只不过曲文夺是从纸面上学的,而曲璋璞是从一线学的。
“知道些皮毛不算懂,这楼里每一个人都能当你老师,有空多——”
“又当这么多人的面训孩子,文栋哥!”爽朗的声音从身后解救了曲文夺。来人大步走过来揽住曲家两兄弟的肩膀,亲亲热热地往电梯里走,“你这毛病得改改!关起门来训不行吗?”
对方年纪比曲文栋小一岁,名叫丁秋,但曲文夺也要恭恭敬敬地叫“秋叔”,同另一位欧力群两个人是曲文栋的左膀右臂。曲章璞也跟着打招呼,丁秋摆摆手作为回应。
看着他们上了电梯,曲章璞才跟同事们一起按下另一部,装作没看到从电梯间镜面里瞄到他们意味深长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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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总局的早会一般在八点半,小舟端着咖啡进来,让钱金石开会前赶紧吃口饭。他师父极其难得地正在照镜子,一边抻着脖子照一边问:“小舟啊,你觉着我这鼻子怎么样?”
“啊?”小舟不明所以,上前一阵仔细端详,“是让净火砍着了吗,没歪啊?”
钱金石给他扇一边去。
小舟这才突然发现了问题:“师父你今天可有点不一样啊。”
洗了脸打理了胡子,连头发都梳整齐,还换上了干净衬衫和外套——小舟低头一看,好家伙,连旧皮鞋都擦了!
“哪有什么不一样!我天天都这样!”钱金石挺直了腰板大步流星往外走,“开会开会!”
然后马上就因为手头积压案件太多被局长蒋宝芳批了一顿,会后又叫去了办公室,笑眯眯地对他说:“福友会和赵区长之间还是要避人耳目做做样子,希望你不要介意。”
钱金石早已没了脾气,一脸“随便你们”的样子:“又有什么事,说吧。”
“虐杀案我们在找合适的人选去潜入,不久就会重启。另外有一件事还请你多方留意。”蒋宝芳将封装在证物袋里的一枚徽章、两枚胸标放在桌面上,钱金石瞄了一眼。
“大能天佛会,这不是你们的合作对象吗?”怎么转头就开始调查了?
蒋宝芳摊开两手:“那又如何?短暂的交集算不上伙伴。”
跟福友会的女人讲话真是处处不对路,钱金石把徽章弹回她面前:“如果是组织与组织之间的争斗请不要支使现役警探,我拿薪水不是为了给你们干活。”
“可现在就是我在发你薪水啊。”蒋宝芳轻轻巧巧地说。尤其看到钱金石两颊的肌肉紧绷,咬紧牙关的样子还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是可爱呢钱警探。”
钱金石站得笔直笔直:“我可以告你职场性骚扰,局长。”
蒋宝芳哈哈哈地笑出来,在钱金石即将爆发的边缘收敛了笑容:“有线人举报,他们在久安高层迅速增殖的原因除了金钱交易还可能涉及到性交易。”用指尖咚、咚地敲了两下桌面,对应着一枚胸标,提示下面的话才是重点。
“被交易对象最大只有十岁,已知两人被虐待至死,无人报警。”
凝重的沉默从上空铺散开来,然后一层层下落,直至像水泥一样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少女虐杀案仍未有真正的结果,更加恶劣的犯罪再次发生。在久安这样的城市里,让钱金石的办案准则从“疑罪从无”变成了“疑罪必实”,他怀疑的每一个人都会变成确实的罪犯,而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每一个人。
“我向你保证,这无关组织之间的斗争,而是拿薪水的警探应该完成的工作。”
钱金石把证物袋收进口袋,一言不发地出了门。扒了几下头发反而把发型搔得乱七八糟,又是以往那个不修边幅的钱金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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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特劳矿业医院正门的广场上,临街排开了一趟遮阳棚,底下摆放着一排小桌,放着可随意取用的热饮、零食、纸巾和民意调查表。大能天佛会教众挂着天佛保佑的绶带,跟护士一起正在为路人分发免费体检表和教义宣传单。
“我们不是邪教!我们相信科学与神佑同在!病痛不是你的业障,而是这个城市积累的恶念!”
“兄弟姐妹们!家人们!科学保护我们身体,教宗保佑我们的灵魂!必将尽所能为我们争取更加幸福的今天、明天!”
“沙市长为改善我市医疗环境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需要这样能够做实事、为市民着想的领导者,而不是尸位素餐拿着纳税人的钱吃喝玩乐的败类!”
为市长沙天奥站台的同时顺便攻击一下赵享载和滕永吉。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气温下降,工作人员立刻将新的热饮和食物端出来给路人取暖。教众也聚集了不少,突然间人群喧哗起来,甚至有人当场跪下膜拜。
教宗齐建英和沙天奥一起现身,穿着棉布衬衫和旧长裤,亲自从纸箱里拿出暖手贴分发给医院附近正在做小生意的摊贩、商铺,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
“‘乐园’项目只是我为久安做的第一件事!它已经为我们提供了数千个工作岗位!接下来我会大力发展医院和诊所,竭力为所有市民服务,为大家提供可靠的医疗环境,尤其是低收入家庭、妇女和小孩!”沙天奥说道,“菱山区将和其他所有城区一样,人人有工作,人人有收入!请大家支持我!”
不知道有谁在高喊:“为什么卫生局驳回诊所的审批?是不是区长赵享载借故打压?”
沙天奥十分宽容地笑一笑:“我们不以恶意揣度他人,但是我相信,我们菱山区市民的眼睛和心,都是雪亮的,总会看到应该看到的!”
齐建英双手放在胸口,看着沙天奥,缓缓说道:“天佛也看到了,他会为您降下大爱!”
人群中爆发出连绵不断的掌声与欢呼。
拉票接近尾声,登记体检表的护士于是将目光从教宗与市长身上收回,把叠好的表格单简单整理下交回门诊护士站,跟值班同事换班。她从电脑里打开今天的检查和预约登记,简略扫过姓名与年龄,将视线落在备注栏,打开每一个写有“转诊”字样的病例。
清洁人员推着清扫车经过她身边,在自己负责的住院部楼层开始工作,格外仔细地清扫每间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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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沙天奥和齐建英直接驱车去远郊的山泉别墅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场温泉,浑身冒着热气在套房榻榻米上饮酒,服务生一道接一道上菜,新鲜的鱼生配着蘸料,贝壳勺上盛放着琥珀色鱼子酱。
沙天奥吃下一勺近百岁雌性鲟鱼卵制成、抵得上久安小康家庭一年收入的鱼子酱,眯着眼睛品尝它们在舌尖爆开的味道,说:“那个黑桃A确实还活着?”
齐建英则喜欢把它跟新鲜生蚝搭配,将汁水用舌头卷进嘴巴,点点头:“非常可靠的消息,不过要找到他需要费点功夫。”
“赵享载真有这么难对付?难道久安找不到能杀他的人吗?”沙天奥似乎不太相信。
“能砍下净火手指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杀的,他这个人工于心计,身边还有特种小队保护。”齐建英一口气吃下五颗生蚝,用手帕擦擦嘴角,“而且现在局势复杂,义海倒了,福友会和曲家是敌是友仍未可知,我们不好动静太大。”
沙天奥单边眉毛微微一挑,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么黑桃A就有办法取他性命吗?”
“取不取他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取他性命。对方好歹也是个顶级杀手,灭门之仇哪有那么容易放弃。”
沙天奥这才惊了一惊:“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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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享载以一己之力铲除‘扑克之家’,正是他在久安晋升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
“K”对着镶嵌在墙上的镜子整理领带,北千里已经准备好西装帮他穿上,却被他调笑:“下次别再帮我买了,‘打工仔’哪会穿这么昂贵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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