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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愚蠢。”宙斯的声音变得如同一个慈悲天神,可却没有丝毫感情,“我的地盘之下,竟然还有人说到'爱'这种百害无一利的东西。”
恩萧的双眼紧闭,胸膛不断起伏,整个空白的世界里忽然下起大雨来,风声割裂呼嚎。
不光是沉睡的身体,连意识也跟着悲痛起来。雨点跟着风乱跑,像要寻一个出口,追随那个离开的人。
“谢知行,你不要走……”
“你听我说……”
他到底是对不起谢知行的。因为他的一点懦弱、自私、不敢面对现实,他从来没和他好好说过爱。
刚才他终于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地去呼喊“谢知行,我爱你”,但却太迟了。哪怕是以那样异乎常人的听力,那句话在他心里,谢知行一辈子也听不到了。
从前他说话,不管离得多远,说得多小声,那个人就像随时附耳过来一样,永远听得见,所以他以为他什么都懂,有些话可以不用说。
可原来爱是不能吝啬的。他要爱,得满腔热忱豁出去爱,如果太清醒,那就不是爱。
宙斯把雨驱散了。
“被你弄得乌烟瘴气的。”他说,“我就说你最近波动为什么这么大,原来是激素水平不稳定。”
恩萧不说话,光是用生冷的眼睛看着宙斯的残影。
宙斯冷哼一声:“看你这样子,想杀了我?你的小情人在外面,我们要不要先拿他开刀?”
意识像潮水一样涌入,恩萧立刻恍惚起来。狭窄的巷道里,两道意识激烈切磋,要把另一道挤出去。
“你敢动手?”
“呵,”宙斯笑了,“果真想杀了我。你可想清楚,你是我的容器,而非我是你的容器。你杀不了我。”
整个世界在剧烈晃动,天空随时变化颜色,由血腥的红,到刺眼的白,像星球转过无数个日夜,一浪盖过一浪。
恩萧意识越来越炽,宙斯粗哑地吼道:“别挣扎!你要杀了我,就是杀了你自己!你想死吗?!”
恩萧冷笑起来:“你知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什么意思?”
“爱是持续不断的癫狂和重获新生。从前我是个麻木不仁的机器,是秩序的维持者。但有个人一身炽热,是他奋不顾身,教会我反抗,教会我爱。你知道我哪里和你不一样吗?”
恩萧飘荡的'身体'忽然回过头来,像两支飞镖射中宙斯,嘴角一个张狂的笑,模样像极了谢知行。
“就是我为了他,我敢扼杀我自己!”
滚灼的热浪涌起,他扑向数据的海洋。
***
谢知行来到楼下,途中见到炮火横飞,尘嚣漫天,金色的粒子盾弱得像水,上面爬满行尸走肉。整个视野没有别的光了,世界原始得如同一片太古的土地。
大地张开巨口,吞噬路边的人,又不断吐出钢筋水泥。随之而来的,是一架一架长埋地底的粒子炮。谢知行苦笑,恩萧把一切都设计好了,福音不允许调动这些在宙斯根基不稳时埋下的防御工程,他就进入系统亲自去调动。
他好像把路铺好了,只差一个走路的人。而那个人,只能是谢知行。他想到谢知行会不配合,于是就逼谢知行就范。
路边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有人不等丧尸来咬,拿刀自尽。有人爬到高处又跳下。也有人再夺那把刀,拦那个人。有人求死,就有人求生。
地狱的门前也许就是这副模样。
城防官还在吃力地负隅顽抗,一炮一炮越打越歪。林默在作战室,低着头沉思,眉头有打不开的锁。谢知行来时,在他眼里看见一潭死水。
眼前忽然一刺,谢知行打开手电筒,说:“接着打。”
冷光里他的面容坚毅,仿佛一个人能驮住整个世界。但其实他的世界就在楼上静静躺着,无论多重,他都扛得起。
林默看着他,眼神动了动。
“愣着干什么?”谢知行把另一个电筒扔给他,“没电就没电,比比谁撑得更久。”
林默一个激灵:“谢知行,长官跟你说怎么办了?”
“他做他的事,剩下的我来完成。”谢知行看了一眼狼藉的土地,说,“这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别管丧尸了,把炮火给我省下来,再叫一队最优秀的炮兵。”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不打丧尸?”
“那居民呢?”
“这种时候打丧尸有什么用,打天!”谢知行说。
现今只有这一个办法,靠粒子盾支撑保护居民,集中炮火攻打天幕。谢知行明白恩萧想的是这个,恩萧在系统内部,他在系统外部,里应外合才能增加胜算。
他知道天幕毁坏对恩萧本身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他怕得要命,可是他全无办法。
谁叫他爱的人,有一颗那么炽热的心。假如不做些什么,恩萧一辈子也不能从杀人的阴影里走出来。
指挥室里静了一下,林默立刻带着人跑出去,这下没有通讯仪,只能靠人传人。
“大家集合!”
“粒子盾全部拿出来,不省了!”
“可是居民们呢?丧尸怎么办?”
居民们立刻恐慌起来了:“长官,不要抛弃我们啊!”
“长官,想想办法吧!”
“长官,我们是不是……”有士兵犹豫着问。
“是的,最后一次了,我们拼死一搏。”林默阴沉地说。
原以为大家不会响应,然而场面上静了一瞬,立刻就有居民喊道:“好,都听长官的!”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想活下去啊!”
“我们要逃出去!”
“看看麦浪!”
林默握住拳心:“好,好,我们一定会逃出去!”
谢知行远远听着。其实在这个极端的绝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可是人一旦真的无依无靠了,反而浑身都是胆。
很快就来了一队城防官,个个面露惊惶,然而见了谢知行,却还是掩不住希望。
“我教你们用粒子炮。”谢知行说,“但是很难操控,操作不当炮膛过热就会爆炸,没经过模拟训练本来是绝对不能实操的。我给每个人一个防爆的小型护盾,但能不能抵抗住粒子流就不一定了。
“现在还有两个问题。地面不稳定,所以粒子炮可能会翻,但是炮管是灵活的,哪怕是翻了你也得对着我定的点打。另外,操作这个必须全神贯注,哪怕有丧尸来咬你,你也得抓稳操纵杆。”
他回忆着恩萧跟他说过的操作流程,教得仔细,时不时看看城防官们。大家嘴唇紧闭,喉头滚动。
“不想操作的可以去举枪打丧尸,好歹死得不太被动。”
在场的沉一沉气息,面色冷峻如铁,没一个吭声。
“都是有血性的。”谢知行笑了一下,站起来说,“行,开始吧!”
粒子炮烧的是油,谢知行爬进地面上侧翻的一辆,在灰尘里打开操作屏,将炮口对准紫红鎏金的天幕。
他将天幕分成十万个网格,选中其中一格,然后率先拉动操纵杆。其余几个炮位立刻跟上,对准同一个点。
一道道亮眼的洪流涌出,在地面上燎出黑痕,然后直直转向天空。迎面的丧尸瞬间烧成灰。谢知行很想用粒子炮收拾丧尸,但那太奢侈了。
粒子流穿破黑夜,在空气里烧出一条条光路,聚集于同一个点。中心大楼的顶针跟着晃动,那条厚重的能量带忽明忽暗,仿佛在挣扎。白光烧穿厚重的云彩,然而瞬间又有无数粒子涌动起来,填补窟窿。
天空发出低鸣声,谢知行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泣。仿佛一把刀割在身上,他在想恩萧会不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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