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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骑虎难下
人群里的议论声趋于强烈，李元德的面色也是越来越深沉。
他游走朝堂多年，最是知道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
现下的这种情况，已然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自知辩解无用，若是将事情闹大，对他来说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只能妥协地退一步了。
他侧过身，用后背对着下方的百姓，压低声音在覃晓生耳边悄声言道：“覃三公子，你不过是想要你兄长入礼部任职，这事儿又不是多大的事，你又何故逼人至此？”
李元德果然是个懂得趋利避险的人啊！
覃晓生嘴角微扬，看李元德这态度，二哥入礼部名单的事情应是没多大的问题了，但大观书院的事情他却是没忘的。
常安是如何受人胁迫才会做出杀人嫁祸之事，他也想趁着今日的机会试探试探李元德。
他微微低头，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好说好说，不过……据我所知，右相大人和家父虽在朝中政见不和，但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晚生好奇，右相大人何故从大观书院开始就紧逼我覃家至此？”
“大观书院？”
李元德往后一退，直了直腰板，似是被覃晓生这话问懵了，“我与你在言礼部用人之事，与那大观书院有何干系？”
覃晓生看着李元德面上的错愕不似作假，但狡黠如李元德，谁知道会不会是故作不知想要开脱自己的罪责，不吝再多说两句，“常安已判春日问斩，右相大人午夜梦回的时候良心可安啊？”
李元德更懵了，“常安？你是说杀了李永昌儿子的凶手？本官与他素不相识，何来……”
话说一半，似是反应过来覃晓生的话外之意，李元德双目一瞪，眉毛倒竖，立刻厉声喝道：“覃三公子！本官念你少不更事，不与你多言，且愿退一步将你二哥添于名单之上，但这绝非是本官怕了你覃家！若是你什么脏水都往本官身上泼，那就算是去到皇上面前，本官也定当与你覃家争论到底！”
覃晓生：“……”
下方，郑逸尘瞧着李元德陡然变了的面色，原本松了的心头又是一紧。
唉，覃笑的性子实在是太急了。
前世便是，今世似乎也没什么改变，有些事情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只凭着猜测就妄下断言，怕是会节外生枝。
就算他有意相互，但栽赃朝廷命官的罪过，也并非他三言两语就能抹平……
他再看了眼覃晓生此刻的反应，虽然脸上质问的模样似是有所收敛，但是谁也说不准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话，着实让人省不了心啊。
“头儿，你很冷吗？”徐杰看向郑逸尘紧绷着的脸问道。
郑逸尘摇头，“无事。”
他看着李元德状似无辜的面容，垂下眼帘想了想，又道：“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头儿说的是万福的死？”
“嗯。”
“万福是被人下了鸩毒在饭菜之中。五龙帮那几人虽然承认了灭门案是他们所为，但却是矢口否认万福的死也是他们所为。顺天府尹李大人觉得事情有疑，下令彻查此事。”
“属下本以为这事交在顺天府的手上，怎么也要用两三个月的时间来查实。可就在昨日夜里，那凶手居然留了封遗书就畏罪自杀了！”
“呵，头儿，你猜猜凶手是谁？”
“负责看守万福的那名衙役。”郑逸尘随口道来。
徐杰一惊，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头儿果真神机妙算！不知头儿是从何得知凶手身份的？”
郑逸尘默然，衣袖下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黑色的瞳仁中掠过一丝暗芒，“猜的。”
徐杰：“……”
上方，覃晓生瞧着李元德疾言厉色且在他提到常安时一点畏瑟的模样也没有，滞了一瞬，心头也是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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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指使常安杀人嫁祸的幕后黑手真不是李元德？
但除了李元德和死了儿子的李永昌，那就只剩下他的启蒙恩师李太傅了。
今日目的已经达成，未免过于激怒李元德，覃晓生见好就收，立刻放低姿态拱手行了一礼，且特意提高声音，让下方的百姓们都能听清他的话。
“原来只是误会一场，既然右相大人是在填写名册的时候写错了，那就烦请右相大人尽快将错误纠正过来，也好还大人的清白名声才是。”
填错了？
下方看热闹的百姓们面面相觑，各自心里都有杆秤，堂堂右相大人，会在任人的时候写错名字？
这也太荒唐了吧！
但是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就算心里有疑问，也只能是揣着。
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他们还是知晓一二的。今日这事，就只能权当做一场戏来看便是了。
李元德被覃晓生的时好时坏弄地晕头转向，但现下对方明显是给了个台阶让他下，他也只能顺着覃晓生的话卖个人情。
“如此，本官便划去汪泽的姓名，既然覃家二公子有意在礼部任职，那本官就填上覃书羽的名字，让他在此次乌田国的春朝上一展才能便是。”
“如此，在下替二哥先行谢过右相大人的知人善用了，右相大人贵人事忙，在下也不再多做叨扰。”
吃了哑巴亏，李元德扫了一眼下方密密麻麻站着的百姓，怒视一脸闲散的覃晓生，闷声哼了一声。
覃淮！你可真生得了一个好儿子啊！
若有朝一日让他抓住覃家的把柄，今日之事他定百倍奉还！
瞧着覃晓生这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李元德兀地想起自家那个自打及冠之后就只知游山玩水的儿子，心头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拂袖进了右相府。
没了期待的争风吃醋，亦或是高门大院的花边传言听，围观的百姓们也没了守着的兴致，逐渐散去了。
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阿爽来到覃晓生身侧小声问道：“三少爷，你说右相大人会不会现在虽然应下了，但是临了落笔的时候又反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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