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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各为其主

清风拂来，带着梅花沁人心脾的芳香。

姜彦其实对花没什么多大的喜好，无论是被文人墨客高歌颂德的梅兰竹菊，亦或者那些女子们喜欢簪戴在头上的芙蓉芍药……不管是什么样的花，在他眼中多少都有些艳俗气。

他已是身在风尘中的人，便不想再沾染了这些俗气的东西。

但现在，他看着那一朵红梅乖巧地躺在覃书羽的手中，似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一般小心呵护着，心里竟生出了想要碰触的念头。

轻风吹着覃书羽手心的那一点红，就像是吹进了谁的心中一样，让人心跳莫名地加快。

覃书羽担心这朵花被突然而来的风吹走，姜彦也迫切想要将其拿在手中，两人目标虽一致，但结果却是谁也没有抓住那一朵红梅，反而是阴差阳错般，覃书羽的手兀地握住了姜彦的指尖。

掌心与指尖的碰触，酥麻微痒的触感携着春风撩人般的悸动，传入了两人心底。

两人蓦然抬头，隔着一层绯红色的帷幔两两相望。

姜彦愣然一瞬，似是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

眼前的人分明穿得周正，但因为红色帷幔遮掩的缘故，看上去让人觉得对方也是穿着如自己一般的红色衣裳，那红，竟如喜服一般。

意识到自己天马行空竟然突然生出了肖想他人的念头，姜彦猛地将手从覃书羽的掌心抽走，低头道：“奴家不是有意的，还请覃二公子不要介意。”

他心里清楚，就算覃书羽是覃晓生的二哥，但两人的性子却是终究不同的。

像覃书羽这样熟读四书五经，一开口就将礼数规矩放在嘴边的人，是瞧不上自己这种身份的。

掌心没了温软的触感，覃书羽隐在袖中的手掌倏地握紧，看着对刚才的无意碰触介怀的姜彦，心中溢出一种别样的情绪，但良好的修养让他不行于色，只是简单地回了句，“没事。”

姜彦：“……”

姜彦蹲在地上，将方才那一朵被风吹落的红梅捡起，捏在手中，“世瑜多谢覃二公子赠花。”

“世瑜？”覃书羽疑道：“这是你的字？你家中还有长辈亲人？”

及冠男子的字，多是长辈亲人所赐，可若是姜彦家中还有亲人，又是因为何故才会流落到万春楼那样的地方？

姜彦道：“奴家自幼父母双亡，家中无亲无故，这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字是三郎所赐。”

“三郎……”覃书羽眼中神色暗了几分，嘴角强硬地扯出了一丝不失礼数的微笑，“你所唤的三郎可是阿笑？”

姜彦点了点头，“嗯。”

覃书羽：“……”

是啊，他这个三弟和姜彦的关系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以“字”相赠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似乎他上次听母亲说起过，阿笑和姜彦的关系并不是可以结亲的那一种，而是……

唉，只是当时他因为礼部的事情繁多，而对此事并未多加留意心，其中到底如何，他现在一点也不清楚。

覃书羽学富五车从小就勤学好问，若是对事情心中存疑，便是不会拖到明日的。

他追问道：“你与阿笑关系如何。”

姜彦如实回道：“三郎……待奴家很好。”

覃书羽忽觉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没事找事，伸长了脖子让人泼冷水，早知是这样的回答，他还不如直接去问他阿笑来得方便。

原处传来了宫人拔尖的传话声，今日宴会即将结束，众宾客在半个时辰后便会随着引路宫人出宫，不得逗留。

姜彦朝覃书羽拱手行礼，“覃二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未免误了二公子离宫的时间，奴家就先退下了。”

“且慢。”

覃书羽唤住了即将离开的姜彦，目光落在姜彦腰间被撕破的口子上，低头将挂在自己腰间的一枚缀有流苏的玉佩取了下来，不顾姜彦的拒绝，将其别在了姜彦的腰间。

“覃二公子，你这是……”

“宫中若是发现衣冠不整者，会以秽乱宫闱同罪，你若是想平安离宫，就把这个戴上。”

覃书羽动作轻柔，面色沉着地帮姜彦佩戴好了玉佩，山青色的流苏刚好将撕破的那一块衣袍遮住了。

看着腰间与自己身份不配的玉佩，姜彦心中一热，再朝覃书羽道了声谢，“待出了宫门，奴家会将玉佩原物奉还。”

覃书羽后退了两步，却道：“这玉佩权当作你我今日的见面礼，不必还了。”

见面礼？

隔着纱幔也算是见过面了？

姜彦觉得，就算是覃晓生以往在覃书羽面前提起过自己，但是覃书羽终究还是没有见过自己的模样的。

既然如此，又何来见面礼之所？

姜彦左右看了一眼，伸出一手，撩开了眼前的纱幔，露出那张女子见了都会嫉妒的脸。

在覃书羽木然的注视下，颔首行礼，算是正式见面，“姜彦见过二公子。”

覃书羽在知道自己一见倾心的人是姜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象过姜彦的相貌，尤其在听过姜彦不似凡品的琴音之后，对这顶围帽下的人的好奇心也是更甚。

所以，他才会跟着对方来了这梅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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