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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他妈的骨头？

“那若是他醒过来了，二哥又要对他说什么呢？”覃晓生直言道。

二哥担忧姜彦是在情理之中，但是担忧归担忧，姜彦既然醒了也装作未醒，明显就是不想与二哥有正面相对的时候。

若是二哥因为担忧而一直留在屋里，且不说姜彦迟早要醒，就说他想要问姜彦的话，大概也是没有办法问出口了。

听见覃晓生的话，覃书羽怔了一瞬，隔着垂下的床幔看着床上阖目而眠的人，那床幔轻薄地似那秋冬里的晨雾，将姜彦笼罩在其中，朦胧着竟然他心中生出了一丝遥不可及的感叹。

“你可知他为何会遭遇此事？”

这话是疑问，也是试探。

在覃书羽看来，覃晓生这些年与姜彦的关系这般要好，定然是知晓姜彦的真实身份的，而姜彦如今这般的遭遇，其中细节，覃晓生应该是知晓得一清二楚才是。

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这三弟，会不会将事情如数告知于他。

覃书羽知道姜彦此时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心下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姜彦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姜彦的身份已经是盖不住了，既然这两人心中都有对方，无论如何也不应再多有隐瞒才是。

当然，人心难测，若是二哥因为姜彦少姜细作的身份，最后决定公事公办将姜彦告发了出去，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覃晓生在诉说姜彦的事情时，并没有提及自己侠盗墨白的身份，虽然“侠盗”这个名号好听，但如郑扬所说，他就算干再多劫富济贫的事情，终结这行为还是见不得光的。

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少一些麻烦，若是有朝一日“墨白”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想平白惹来二哥和家人们的担忧。

在听完覃晓生的诉说之后，覃书羽沉默了许久。

他很难想象，这些年，如果没有覃晓生的照拂，姜彦在万春楼那样的地方，会是如何的惨状。

世瑜……这个字，姜彦是当之无愧的。

覃晓生似乎猜出了覃书羽即将要问他的事情，踌躇了片刻，说道：“姜策当年是在哪里就下姜彦，如何救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以世瑜的性子，他既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姜策，自然也不会将姜策的事情告诉我，我不想勉强他。所以……”

他缓了缓，仔细看着覃书羽的脸，再道：“所以二哥，你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若是世瑜醒了，我会让阿爽给你带个话的。”

带个话？

覃书羽眉心促成川字，若他只是想听谁带个话，也犯不着这般火急火燎的赶来此处。

天知道他今日看着姜彦躺在地上衣不蔽体遍体鳞伤时的心境，就仿佛有人深深剜走了他心头的一块活肉一般。

于是乎，他这般自诩端正严谨之人，竟毫不犹豫下令杀了十多条人命。

而现在，他竟连多看一眼他的权利都没有吗？

覃晓生抬手覆上覃书羽的手臂，“二哥，书中有言云‘皮肉之伤药石可医，心之所伤，绵绵而绝。’，二哥，还请多为世瑜想想吧。”

覃书羽忽地笑了，“为兄无用，竟让你来说教了。”

覃晓生也失笑，起身送客，“我这叫班门弄斧，论学识，还是二哥博古通今。”

覃书羽起身，朝门前走去，“纵然博古通今……有些时候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两兄弟站在门前，覃晓生刚准备把门打开，再将覃书羽送出去，乍一听见覃书羽这话，话中的不甘太多了，多得与平日里淡然自若的二哥分明判若两人。

有句话，他在进门的时候就想问了，但是当他发现姜彦醒来时，却是不方便了。

而现在这个位置，若是他说话小声些，姜彦应是听不见的。

覃晓生思量了一下，拉了拉覃书羽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今日可是二哥救下的世瑜？”

因为心中的极其不确定，覃晓生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就算覃书羽就在他身边，也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

“你说什么？”覃书羽反问道。

想着平日二哥杀只鸡都要念经的模样，覃晓生在心里摇了摇，又否定了方才的怀疑。

他的二哥，学富五车，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这样文质彬彬的人，哪里会指使属下杀了这么多的人。

可是，事过太巧便又妖。

二哥能如此及时来了医馆，在知道姜彦的身份时，反应也淡然地如同早就知晓了一般。

这一切又容不得他不得不多想。

在覃晓生低眉不语的时候，覃书羽已经开了门。

候在门外的阿爽和泽言立刻走了过来。

“二少爷。”

“三少爷。”

覃书羽站在门外，转身再留恋地看了眼床榻，“阿笑你要问什么以后再问吧。为兄先回府了，免得父亲和母亲多有过问，你且在此处看着他便好。”

覃晓生点头应了。

泽言朝覃晓生恭敬行礼后，随着覃书羽转身离开。

覃晓生看着覃书羽和泽言的背影，视线从两人笔直挺立的背脊往下，就在他想要关门的时候，视线落在了覃书羽和泽言的鞋底上。

两人的鞋底都挂着黑红色的泥土。

这黑红色旁人或许恍惚看过去是分辨不出来的，但他却是一眼就知道。

那是血液混合泥土后干涸的颜色，更是他上辈子在沙场上踩过千万尸体后的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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