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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物是人非

覃晓生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隐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侧耳细听着旁人的闲聊。

燕王府不出一个月就要办丧事了？

上一世燕王爷是在下一个月，也就是刚入夏的时节过世的，莫不是这一世燕王爷的病情恶化了？

也是，这一世很多事情是都和上一世不一样的。

燕王爷的身子本来就败得厉害，若是早了这么一个月驾鹤西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燕王爷走了，那郑扬就应该顺理成章地世袭燕王的爵位了。

一想起郑扬，覃晓生心里就隐隐约约的不痛快，只能仰头一口将茶水喝了下去，以此压抑着心里的异样。

旁桌的人兴致勃勃地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题聊下去。

“其实，我觉得一个月都是长的了，照我看，估计也就十日吧。十日之后，燕王府肯定办白事！”

“十日？这么快？”

“嗯！”那人信誓旦旦地点头，又扼腕地叹息道：“说起来啊，咱们那位燕王爷也是惨了些，自打被封了燕王之后，就久病缠身，多年也下不了床，幸亏有燕世子这些年来照料着，但谁能想到到头来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哐当”一声，覃晓生手中的茶杯忽地掉落在地，引来了其他人纷纷侧目。

茶寮小二哥瞧见了，赶紧跑了过去念叨：“我说这位客官，小店这茶杯可是五十文银两一个的……”

不等小二哥将抱怨的话说完，覃晓生立刻摸了一锭碎银子放在桌上，“这是茶钱和茶杯钱，足够赔你了。”

小二拿着银子笑眯了眼，一边应着，一边替覃晓生重新上了一壶茶水过来。

覃晓生喝茶的速度比起之前明显的有些快了，一壶茶不消一会儿就见了底，小二只能又替他上一壶。

覃晓生听着邻桌的话，心里有些纠结，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他和郑扬在那日莲山山顶上就已经结束了，郑扬的死活与他半点儿干系也没有，于是乎，覃晓生将心里的惴惴不安理解为了好奇心作祟，毕竟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哪里会说死就死了呢？

简直是笑话！

覃晓生顺利说服了自己，便朝旁桌的问道：“这位小哥，听你这话说的是，燕世子出了什么事了？”

对方上下打量了覃晓生一眼，瞧着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村民糙汉子，也就没了说话的顾忌，“你外地来汴京城的吧，你可不知道了，那燕世子自从在抓捕覃相失利之后，当晚回去就病了，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不说话也不吃饭，更不就寝。燕王爷也急得咳血，皇上遍寻名医，连本应离开汴京城的乌田国国师也留了下来，说是要用巫术替世子爷看诊呢。”

“中邪！？”覃晓生是不信的，“应是没有那么悬乎吧。”

“我也就这么一说，听坊间传言说，其实是燕世子着了心病了。心病还需心药医，但谁也不知道燕世子的心药到底是什么。没了心药，燕世子可不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覃晓生垂了眸子思量，鬼使神差地猜测着郑扬的心病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但想了一会儿，立刻又将自己这念头打消了。

这心病怕是皇上的怪罪吧。

堂堂燕世子看守南城门，却让他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经不住皇上的责骂，和自己心中那道坎儿，所以就病了？

覃晓生心里刻意地回避着自己的猜测，牵强附会地寻了个答案以安抚自己莫名紧张的思绪。

他在脑海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次回汴京城，他的目的是拿东西，旁的什么事情，他一定少管为妙，免得节外生枝，徒填烦扰。

话虽这么说，但事实却是，覃晓生在到了汴京城后一刻也在客栈里待不住，满脑子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坐立不安下，只能决定让自己分分心，先去覃府看看情况。

他现在的离开了拐杖已经勉强能自主行走了，但是走得极其不平稳，一瘸一拐的，随便谁看过去，也会觉得他就是个腿脚不便的中年男子。

覃晓生从客栈出来，朝着覃府，他曾经的家走去。

为了办事方便，他入住的客栈离覃府也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出了客栈走上了大街，他隔着街道和人群，遥遥地朝覃府望了过去。

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一个多月来，夜里常梦见的地方，那里有他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父母兄长欢坐一堂，吟诗作赋，嬉笑打闹。

物是人非，回忆中的一段段画面浮现在他眼前，让他鼻子一酸，眼中氤氲一团雾气，连那覃府的大门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覃府大门的对面。

临街而站，每日所想所盼近在眼前，却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畏缩感。

待他缓和了些心情之后，抹了一把眼角的水汽，才真正地抬头朝覃府看去。

覃府大门外站着四名拿着长枪的护卫，门上也并没有贴封条，曾经的“相国府”牌匾也被摘了下去。

显然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沉淀曾经的覃相府要不就是已经被他人占去了，要不就是即将被人占去。

他倒是不怕他藏起来的东西被人发现，但若是真住了旁人，那他要进去取东西，就是难上加难了。

覃晓生拉住一个挑货的货郎，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这曾经的覃相府里可是住进其他人了？”

挑货郎也是个热心的，他将扁担放下，顺着覃晓生示意的方向看了眼，回道：“住了，也就大约五日前住进的人吧。”

“大哥可知晓住进的是谁？”

挑货郎思量了片刻，挤着眉眼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瞧瞧那门外站着的人，想来能住进里面的人，也是非富即贵的官家人吧。”

挑货郎许是急着赶路，说完之后，便重新挑上扁担离开了。

覃晓生看着紧闭着的门猜测着。

官家人？

到底是哪个官家人能对犯了大罪的“覃家”没有一点儿忌讳，反而欣然入住呢？

难不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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