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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家乡的歌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明聿闭眼，慢慢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

他和皇帝从来都是互相不信任的。

一个表面上放纵宠溺，一个表面上玩世不恭。

可实则一个时时防备，一个步步算计，从没有半刻停歇。

自从长平王夫妇死后，谢明聿活着，就只为了报仇两个字而活。

两人明里暗里斗了十余年，而此次战争的爆发，谢明聿的出色表现以及谢明涵的挑拨，则让皇帝对谢明聿动了杀心。

谢明聿当然也不是傻子，他本就是一个极端且偏执的人格。

如果皇帝聪明，能从长远考虑的话，那这次东海只是战就只是单纯的战争而不涉及内乱，那么谢明聿也只会安安静静的当他的副将。

可显然皇帝没有这么做。

当然在出征之前，谢明聿就和谢明佑，达成共识。

明聿帮明佑登上皇位，明佑帮明聿报仇。

谢明佑以及母亲许淑妃被边缘化多年，但并不代表他平庸没有野心，正相反，这样默默无闻的人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他一旦动手，将会给人致命一击。

席岚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何谢明佑会冒着风险帮谢明聿，谢明聿有强大实力是自然，但谢明佑也没必要把自己也算进去。谢明聿是个疯子，他也是疯子不成？

后来谢明聿解释，是因为他和沈滟笙订亲那日，那杯毒酒。

酒是谢明佑送来的贺礼，却被谢明涵利用成杀人嫁祸的工具。

加上谢明佑长期被谢明涵欺压，早就心生不满了。

明佑帮明聿除了皇帝，嫁祸谢明涵，而他登上皇位，一举多得。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席岚人傻了。

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

而他万万没想到，谢明聿愿意用自己的死，来除掉皇帝，也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皇帝让他父亲死的不明不白，那他也让皇帝死在自己儿子手里，这才是最最狠毒的地方。

席岚齿冷不已。

谢明聿心思之深，他竟从未窥见过全貌。

真是令人发指的心机和狠毒。

若是放在平日里，席岚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可谢明聿如今奄奄一息，他纵有再多的气，再多的震惊，也发不出来。

天快亮了，谢明聿神志不清的睡着了。

席岚虽然疲惫至极，但他依然没有睡意，他不希望谢明聿死，更不希望汴京里的惨剧发生。

可他发现，他除了坐在围炉边发呆，什么也做不了。

汴京远在千里之外，而此刻的舟山城外也被强敌环绕，他的确，什么也做不了。

围炉上座着谢明聿的药罐子，席岚一下一下的扇风，药罐子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和药香。

席岚盯着火苗和热气出神，他眼底磨灭的希望中，还带着不甘心的期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药熬好。

熬药是他唯一的事，那火苗上熬的不是药，而是他一点一滴的希望。

天亮了。

谢明聿睁开眼，但已经涣散了，他什么都看不见，残存的意识里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回归成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是啊，他只有十九岁而已。

“席岚。”谢明聿气若游丝。

“哎。”席岚轻声应着。

“我……想回家了。”谢明聿吐字极费力气，脸上的伤口不停地冒着血沫子。

席岚喉咙梗的发疼，他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才能制住自己的哭声，“放心吧，很快就能回家了。”

“汴京……的民谣，我听见了……”谢明聿的声音越来越小。

席岚道：“是吗？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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