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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先生说，这是她以千金寻到的“海奴”——幽海附近多有人以采珠为生，自幼长时间潜于水下，故而力量奇大又精熟水性，擅长龟息潜行。

然而这是搏命的行当，若非生来没有活路，谁也不会放任子弟去做这等差事，所以这些人多是出身卑贱、世代为奴之辈，他们虽能自海中取来价值连城的明珠，终日所得，却不过温饱而已。

或许能被清宛选中，已是这个人的福分……

此刻看着眼前这人的装扮，重明不禁生出几分厌恶——封口遮面，这根本不是将对方当做人来看待。

他向来无意干涉女先生的行事，但是这个……有些太过了。

可女先生说这人是自己执意不肯除下面具。

他也只能罢了。

毕竟现在并不是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只要这个人足够忠心，足够有能力，也就行了。

“先生……”等的人既然已经到来，重明微微沉吟后，便起身看向了清宛。

女先生亦起身，双手交叠抬起，贴额伏地——

向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此去万事小心，外面一切有我，大功告成，就在今夜。”

女先生的话掷地有声。

而他没有回以任何豪言壮语。

“我去了。”

只留下这短短的三个字，他便拉起了风帽，大步踏出了暗阁。

暮色已至。

自多日前开始，檀京就已执行宵禁，天黑后各处集市关闭，一切人员车马均不许在街上停留，为了要避过巡逻的守城官军，重明不得不拣小路绕行，还不时的需要潜伏片刻。

如此就有些耽误时辰。

当他们抵达城南的月弓河时，已是月上中天时分。

若论潜行，今夜其实不算一个很好的时机，此刻天上弦月虽是半满，但夜空万里无云，月华皎洁明亮的程度竟不输于满月。

清辉遍洒之下，只见月弓河波光粼粼，却又幽深难测。

“咱们有些迟了，所以你得快些，好么？”下水之前，重明对那个海奴解释当下的情况，他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仿佛担心对方听不懂一般。

而那人只是点了点头，便一翻身没了水中。

这倒把他吓了一跳，直到再看到那海奴探出头来才放了心，当即脱下披风藏起，随后也跳下了水。

浮动片刻适应了水温后，他看了看那海奴，发现对方似乎也正在看他，他立刻运起了龟息功，跟着便向那人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就被拖进了水里。

简直……就像一条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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