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过于残忍，瞒着周渊崇放了许多胡人回归草原，被周渊崇知道了，半路将那些人截杀，将人头扔到他面前一顿训斥。

第二道命令，是让他清除当初与他夺嫡的九个皇子的死忠党羽，并灭满门。

他看着这些官员家中跟夺嫡事件完全没有关系，甚至毫不知情的老弱妇孺，连握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第三道命令，是为了尽快充盈国库、发展兵力，让他主持加重赋税，抓壮丁等事宜。

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些穷苦百姓和妻儿诀别时的撕心裂肺，那些因为沉重赋税而一批批饿死的人们。

整整两年，他活在深深的痛苦和良心的谴责之中，他慢慢觉得那个战场上英姿飒爽、大义凛然，为了保卫大周子民而浴血奋战的周渊崇，好像只是他在那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看到的幻想。

他本来就是个为了自己的宏图伟业而用尽手段的冷血无情的帝王。

他这才醒悟，可是已经迟了，在百姓口中，他才是那个坐拥三十万沈家军，拥兵自重，胁迫君王，为一己私欲坏事做尽的大坏人。

周渊崇曾将他召进宫，情深义重地握着他的手，说自己也没有办法，为了尽快稳定大周，只能用一些残忍、血腥的手段，快刀斩乱麻，为大周的发展扫除障碍、铺平道路。还郑重承诺他，虽然让他失了民心，但只要他不背叛他，他会一直信任他，护着沈家、护着他。他绝不会失去君心。

他当时看着周渊崇比看宠妃还要深情真挚的眼神，居然有一刻忍不住相信他说的会是真话。

可他知道，这个人不能信。

于是回府之后，他马上找到云建王爷周渊霖，就是当今圣上周渊崇留着没杀的胞弟，两人彻夜密谈。

周渊霖本是个无心世事的闲散王爷，他对他能与自己合谋只求尽力一试，没抱太大指望。谁知，当他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后，居然也握着他的手，深情真挚地对他许诺，定跟他合谋夺得江山。

那看着他的眼神跟周渊崇如出一辙。

他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拢在袖中，垂目郑重道：“好，臣定助王爷夺得江山，建立一个真正的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周。”

他当时被自己所感动，尽管百姓们在背后用尽各种污言秽语来辱骂他，用尽各种恶毒的咒语来诅咒他。可他却始终是一个为了百姓可以冒着杀头的风险来谋反的好将军。

可事实证明，他所有的感动都是一厢情愿地感动了自己。

当一年后事迹败露，沈家被诛九族，死得一个都不剩的时候，那些他曾经一心所向的百姓，居然全都拍手称快，恨不得沈家所有人都死得再惨烈一些才好。

天牢里，当周渊崇剥下伪装的外衣，歇斯底里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他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彻底败了，周渊崇果然如他父亲所说，是能成就大周千秋伟业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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