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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
雌虫关切的面孔近在咫尺,夏恩却只觉得虚伪烦躁。他猛地甩开对方的胳膊,又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冲刷进喉管,似乎让那煎灼内心的火焰收拢了一些。
“没刺杀没迫害,我很好。你放心,哪怕我再喝十瓶,也搞不砸那该死的舞会。呵,不过话说回来,我本来就是废物点心,搞砸了才是正常发展吧。”
金发少年在黑暗中低笑着。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倒灌进来,让他变得尖酸刻薄,自怨自艾:
“事实上我敢打赌,他们百分百期望我当天出个大丑。当然,嘴上却说完全相反的话,什么'年少不更事’‘需要成长’‘以后会好的’……哈哈哈哈这些人,这些虫,哪里都一样,捧高踩低、欺软怕硬、虚伪恶心……”
他知道该停下。这些抱怨的话没什么用,他也早该习惯了。但不知为何,就在今晚,就在此刻,当这只雌虫出现在他的面前,用那种担忧劝诫的眼神看着他时,厌恶无法抑制地翻涌了出来,并快速达到了极点。
小雄子烦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无法克制地继续,仿佛自言自语,却只有他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伊斯米尔,哈,我亲爱的表哥啊,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用来试探其他大贵族的立场,还要打张感情牌,同时再挑拨挑拨你我关系……他可真狡猾,不愧是和菲利特亲王斗法多年的虫帝陛下……”
“我?我又能做什么?不过一个棋子,只能乖乖听话,做出符合大家利益的选择……劳埃德,那些候选虫哪只是你瞩意的?既然非得选,我不如把好处留给你?毕竟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了……”
夏恩知道自己在试探。在说着一直存在于心底的疑问。它们被理智压制在角落,却从未真正消散过。
不管身边这只军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都用他的真诚、他的耐心和他的肉|体取得了夏恩一定程度的信任。虽然这信任一多半是出于夏恩对自己父兄的信任,但剩余的一小半,只有他知道,是劳埃德从他这里光明正大的夺去的。变换立场设想一下,夏恩不觉得自己能做到对方忍辱负重的十之一二。
他恼恨自己的沉沦。在劳埃德真真假假的善意下,他输得比自己设想得要快得多。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有了长进,但似乎还是在重蹈覆辙。
夏恩等待着劳埃德的回应,愤怒也好,反驳也罢,他都可以接受,这是他此刻想要的,他想揭开对方那冷静淡然的假面,看看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可雌虫始终默然不语。
……所以,是失败了么?
也是,自己冷不丁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堆,不光不符合洛奥斯特大公的身份,也不像一只大贵族家雄子该有的论调。在他们的世界里,感情和利益总是纠葛在一起,彼此冲突又难舍难分,一味地追求纯粹,徒劳又无意。
雨滴滴答答地下着,金发少年伸出一只手,越过露台屋檐去触碰冰冷的水滴。他侧脸的线条锋锐又柔弱,浓密的眼睫半垂拢下来,目光虚无茫然,整个身子无意识地缩成一团,似乎为这突如其来的夏夜骤雨感到寒冷。
高大强壮的雌虫无声地注视着他,胸口那股绞痛已经淡去,却仍有丝丝残留的隐痛。他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衫,光着上半身将衣服裹到了小雄子身上:
“小少爷,您醉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怎么了,是我说得太刻薄了吗?”
夏恩懒懒地掀起眼皮,目光由下至上缓缓地扫视过来。他勾着一边嘴角,雾气包裹下的蓝瞳溢出几丝冰冷:
“劳埃德,其实你完全可以强迫我做你的小傀儡。我评级低,身体素质也很垃圾,没什么谋生能力,只要你满足我的条件,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什么协定,什么约法三章,在权势滔天的克雷夫将军面前,都是狗屁。”
“不。不是的。”
雌虫抚着他的背,缓缓地单膝跪地男讽,摇头否决:“您才是洛奥斯特的公爵,我说过,我无意雌君之位。我也没兴趣掌控洛奥斯特。这是您的家族,是您的所有。任何虫,都无权违背您的意愿,强迫您做不喜欢的事。”
“说得好听。我明明不想做这个公爵!你知道的!”
小雄子突然吼了一句。吼完他自己先楞住了。仿佛是觉得丢脸,他又将脑袋低了下去,垂到双膝间,用手神经质地扒拉着头顶的缕缕发丝:
“……我是醉了……不该说这些……事到如今,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轻声低喃着,更像是自言自语,但雌虫良好的耳力将其一字不落的全听了去。
“是我勉强了您,小少爷。是我用家族大义,用弗朗茨尤里对您的爱胁迫了您。我承认。”
比起刚才的直接逼问,眼下小雄子低不可闻的轻声自语对雌虫的杀伤力更大。那层裹在身上太久,久到劳埃德已经习惯、几乎忘记的坚硬外壳开始松动。
身体仿佛有了自我意志,驱使着他在小雄子面前单膝跪地。那些内心早就明白的事实,头一次化成明晰的词句,响起在夜色之中:
“如果那只雄虫还在的话,他大概会说‘洛奥斯特算什么,不值得小夏恩伤脑筋’;尤里要是知道您借酒消愁,百分百会吼我,并且指责我违背了‘照顾好您’的诺言。”
“……是他们会说的……”
夏恩将脑袋搁在膝盖上,不知想起了什么,低笑了一下,可笑意很快就消散,变成了一种悲凉。他空茫地望着眼前的雌虫,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他们都是很好的虫……对我也超级好……所以我逃不开,劳埃德,你知道吗,我逃不开……你呢,你如此劳心劳力,守着我,守着这个家族,也是因为如此吗”
星光落入雌虫冷峻的双眸,溢出丝丝柔情。他望进了少年的双眼,穿过那层氤氲的水汽,拨开他裹在外层的保护,深入他因酒精而主动袒露出的心:比他想得还要细腻敏感、脆弱无助。
他点了点头,回应着少年的注视,低声答道:“洛奥斯特给了我现有的一切。”
“你骗人!”
酒意显然已吞噬了少年的理智,他又犯了幼时常犯的错误,将虫族语言里最简单的单词混成了一个奇怪的发音:
“洛奥斯特只是个堂皇冠冕的框,劳埃德。你喜欢弗朗茨,你爱我的雄父,这才是一切的答案。”
“!!”
宛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前一秒,他胸中还满是酸涩的怜惜,下一秒,深藏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虫扯出,一时之间,雌虫彻底地僵住了。
雨势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密织的白线贯穿了天地,将两虫的呼吸淹没在刷刷雨声之下。劳埃德脑中一阵嗡响,什么都思考不了。他的心脏跳得极快,短短几秒达到顶峰后,又在他的控制下,慢慢地降了下来。
帝国上将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就要开口否认时,小雄子倾身向前,用手指压住了他的唇:
“不要否认。大家都知道,不是吗?”他忽然笑了笑,“小夏恩十岁就能看出来的事,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会发现?”
“克雷夫将军,你献身尤里不成,又找上了我,这是做什么找替身吗?”
夏恩扬起恶意的笑。
“不、不是!”
高大的雌虫猛地拨开少年的手,倏地站了起来,他一向不动声色的脸急剧变白,耳朵却同时泛了红,裸露在外的胸膛绷得很紧,发出微微的颤抖:
“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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