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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攻击并不意外。
横亘在前方的未知战舰持续用各种实弹发动着攻击。他们连光束炮都没上,火力算不上强,对上夏恩特意加强过的护盾系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对方的阻拦的目的已然达成。
立体显示屏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不明战舰。它们训练有素地快速移动,很快就从左右两方将航行舰包围起来。
夏恩的护卫很多都是退役军雌。如果说一艘还不肯定,那么十几艘同样的在役战舰一起出现,做出论断毫无难度。
——某位旁系分支的贵族虫,不知如何知道了小公爵私下出行的消息,早早调动自己私兵,偷偷埋伏在航线中途。等到他们刚刚驶出家族星域,便开始了这场围追赌劫。
他们即刻进入警戒状态,端持着武器将夏恩护在中间。航行舰发出去的通讯请求被拒绝,预示对方绝不是来友好谈心的。
很快,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小型登陆艇的强制接驳,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了驾驶舱。期间,对方停止了实弹攻击,而夏恩则下令收起护盾。
“公爵阁下!”护卫们十分震惊:“虽然民用航行舰和军舰本质不是一个等级,但森特罗尔号可是特意改装过的。我们拼死一冲,很大可能可以逃开。”
“我可不想和你们拼死……”夏恩吐槽,随即顿了顿,“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是谁脑抽犯糊涂吗?””
金发雄虫年轻俊美的脸上完全不见惊慌,淡定的仿佛他不是身份高贵的宝贝雄虫,而是多看一眼都嫌浪费的无名小卒。
仿佛知晓了他的问题。随着森特罗尔号放下护盾,对方的战舰主动传来的通讯。一只护卫们非常熟悉的虫出现在屏幕里:
“夏恩,我的治疗还没结束。你就这样出去玩,不太妥当吧?”
朱瓦耶·洛奥斯特戏谑道。蓝眼睛闪着的光彩,是他坐着轮椅出现在小公爵宴会上时没有的。
那场宴席,出席的虫们对其论纷纷。几乎全在幸灾乐祸。曾经不可一世的朱瓦耶子爵落到残废虫的下场,他们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而现在,通讯光屏里,金发雄虫坐在座位上,轻托下巴,姿态张扬,昔日的朱瓦耶似乎又回来了。
“怎么,朱瓦耶哥哥是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腿好了但是突然阳X了,所以这般着急忙慌?”
被枪指着的雄虫微抬下巴,口气很温柔,神情很淡漠:“抱歉,我这里可不提供售后服务。”
朱瓦耶一愣,随即怒骂:“牙尖嘴利的小子。”他转向旁边的士兵,口气森冷:“好好护送公爵阁下过来。我可要当面谢谢公爵阁下的治疗!”
护卫们被军雌们毫不留情地分开绑缚,扔进封闭的舱室。对着雄虫,他们必须以礼相待。至于这些属下,朱瓦耶子爵的手下可不讲一点情面。
肯执着地要留在夏恩身边,陪同他一去前往军舰,为此挨了士兵几记枪托砸击。夏恩一记冷睨,士兵们便冻结原地,无法继续施行暴行。
夏恩站在原地,回头等着肯。他身形不算强壮,但未刻意收敛的保护场锋锐强势。在场士兵皆不觉静默,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黑发蓝眼的护卫奔至小公爵身边。
两虫被押送着坐上登陆舰。夏恩很不赞同:“你应该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肯。”
“无论何时,保护您都是第一要务。”肯回答。他飞快地瞄了一眼夏恩,迟疑道,“您看起来并不吃惊,小少爷。”
“朱瓦耶既然能知道我的行程安排。那我知道他知道也很正常啊。”夏恩无辜眨眼。
肯无奈:“您刻意借治疗折磨朱瓦耶子爵,便是为了刺激他?”
“小少爷,您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夏恩笑笑:“你的上司认可冒险的价值,肯。”
更少的投入可以换来几十倍上百倍的回报。这是诱惑。普通虫忌惮其中的风险,喜欢教育小公爵的劳埃德却和夏恩一样,骨子里都没法拒绝。
至于肯·派恩,他能拿自己终身大事去赌一个可能,却不会再允许任何变数威胁到夏恩的安全。就是因为很了解这一点,意料之外收到埃尔法消息时,夏恩才瞒着这只雌虫。
“朱瓦耶正在密谋杀了你,夏恩弟弟。”
十天前,埃尔法抬起苍白的脸,看向赴约的小公爵。声音又低又轻,是一贯的虚弱无力,“你应该取消你的出行计划。”
埃尔法·洛奥斯特。十几年前二次进阶失败后,沦为各旁系分支的笑柄。没虫在意他。夏恩也是。他这个堂哥,整日放纵于酒精D品、雄雌关系混乱,性格瞻前顾后,不足为惧。
见面结束,夏恩更新了对埃尔法的评价。
登陆舰很快在军舰上降落。夏恩见到了朱瓦耶。这只雄虫摒退所有护卫,坐在夏恩对面,阴恻恻地打量着自己血缘关系上的堂弟。
“我就这么好看?”
夏恩双手被禁锢环缚在身后,挑起一抹浅薄的笑:“沉迷美色是不好的,朱瓦耶哥哥。有什么协议或者不平等条约想让我签的,赶紧赶紧。”
一拳狠狠打上夏恩的侧脸。
夏恩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扭头转开垂下的金发,笑容依旧:“打虫不是好习惯。”
又一拳从另一侧撞上夏恩脸蛋。夏恩还在笑:“你居然真的恩将仇——”小雄虫被踹中腹部,痛苦地蜷起身子。
“你不是很能说吗?啊?继续啊!”朱瓦耶眼神泛着几丝疯狂,拳脚毫不停歇地朝夏恩袭去。
夏恩承受着。幸亏他这大半年有坚持训练体术,勉强能护住身上最脆弱的几处。然而就算这样,等到朱瓦耶这波狂轰滥炸过去后,夏恩已疼得说不出话来。
朱瓦耶停在夏恩身边,脸颊泛红、喘气连连。长时间卧床休养,让他体力大不如前。朱瓦耶烦躁地盯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夏恩,狠狠又踹了一脚,这才拉过椅子坐下。
“哈哈哈哈……”
忽然,如破布一样蜷在角落的雄虫低笑出声:“讨厌我、嫉恨我,却偏偏不能痛快地干掉我,这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朱瓦耶哥哥。”
“这次你可猜错了,公爵阁下。”朱瓦耶没有向以往一样,一激即怒,反而不屑地冷哼,“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我当然会让你死,但不会如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冷声低道,“夏恩·洛奥斯特,你和你哥哥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个、一、个,让你慢慢品味。”
“哦。”对于他的威胁,夏恩敷衍得十分明显。他用手扶着墙壁,缓缓地爬起:“所以说,朱瓦耶哥哥,你不需要售后服务了?””
“夏恩·洛奥斯特,你以为能治疗精神图景的,就你一只虫吗?”朱瓦耶嗤笑。
“果然。”
“看来你找到了新帮手。”
朱瓦耶视野里,被头发遮去表情的雄虫用手蹭去嘴角的血,悠悠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
“对方撺掇你谋害一只陛下亲封的公爵,而这只雄虫的未婚夫还是那个劳埃德·克雷夫……朱瓦耶哥哥,我知道你胆子大,却不知道你还会这么蠢。”
“你以为你在家族星域之外带走我,就能摆脱嫌疑?”金发雄虫将头发向脑后抓去,犀利的目光射向朱瓦耶,“你太天真了。”
“我看天真的是你!”朱瓦耶将椅子砸向夏恩,小公爵扭头避开,破碎的木片飞落各地,给他脸上增添上新的血痕。
“尊敬的公爵阁下,过去这两个月,你胡乱折腾、坏了多少虫的好事你清楚吗?”
朱瓦耶一把揪起夏恩的衣领,冷笑着逼近他,“我没打算当无名英雄。我等你出星域,只是烦了和那些老不死的啰嗦!”
“你指望的那些虫,都是些软脚虾,他们养优处尊惯了,天天唧唧歪歪,真刀实枪干起来,估计还没打就哭着找我投降了!”
“我没你和尤里的好命。”他掐住夏恩的脖子,五官扭曲,声音嘶哑,“但这世上,只要我想,还没我朱瓦耶得不到的东西!”
他单臂将小公爵举起。夏恩呼吸不畅,本能挥动手脚挣扎,然而朱瓦耶臂力惊虫,夏恩挣脱不开。
眼前光线越来越少,夏恩的呼吸越来越浅。忽然间,他感到自己被抛掷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他大口喘息,背上的疼痛十分虚假,只有清新的空气是真实的。
“公爵阁下带来的那只虫。”鞋跟声响起,朱瓦耶走向门口,“被绑成那样还努力往这里看。”
“我记得他是你的情虫。我这就将他砍成一块块,送到你这边和你团聚。”
“真是头疼……”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满是无奈,“虫族真的没有前任这个词吗?”
“?”朱瓦耶停下脚步,蹙起眉头,向后扭头:“——你!”
前一秒还在地上的虫忽然就贴上了他的后背。他低笑着,冰凉带血的手指覆上他放在墙壁认证器上的手,“说你天真,你就是天真。”夏恩叹息。
“对着A级雄虫,也不弄点好的禁锢环。”叮咚几声脆响,夏恩手腕上的金属环断成几节,滚落朱瓦耶脚边。
“不可能!”朱瓦耶咬牙,满脸不可置信,“这禁锢环是特制的,就算是A 也……你明明已经……”
“我怎么了?”电子门重新闭合。夏恩后退两步,手臂一扬,狂风原地而起,竟凝出一**蓝色波浪,从四面八方将朱瓦耶卷缚托起。
雄虫升至半空,仍不愿接受现实:“不、不,这不过是障眼法!夏恩·洛奥斯特,你那点精神力,早在治疗时就消耗光了!”
“你是只废物!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可能……这词最近听到的有点多啊。”
金发青年衣饰凌乱,脸上和身上各种擦痕淤痕,可一双蓝眸清冽如旧,尽是皆在掌握的闲适自然。
“朱瓦耶哥哥,好心告诉你一句,你被虫骗了。”
“你派虫暗杀我,我留你一条性命;你精神图景崩塌,我好心相助;我做了这么多,都比不上一只你连真实身份都查不到的虫?”
“本来我都计划好啦。这趟旅行结束,你若安安分分,我会治好你最后那点小毛病,你还是原来威名赫赫的朱瓦耶子爵。”
“但现在嘛,你来试试到底可不可能吧。”夏恩弯起眉眼,笑得灿烂又无害。
蓝色的波浪分化成一根根半透明尖刺,从四方缠上朱瓦耶的双手双脚,将他整只虫大大拉开,直直刺穿他的胳膊小腿。
朱瓦耶凄惨地哀嚎起来,鲜血如瀑布暴窜而出,向四方飞溅。
“你这只小混蛋!”尖刺们安静下来,朱瓦耶艰难抬头,俊朗的五官拧成一团,汗珠泪水混着血水不断从他脸上掉落,“你、你不顾他们的死活了么……”
“你的航行舰,还在我、我的掌控之中……我、我还有联军……你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也打不过他们……克雷夫时日无多,没了他,布鲁斯、斯凯,很快就会易主……”
“可惜……”夏恩心中一沉,竭力保持面色如常,“你这兄弟间的关爱来得迟了点。”
他走到雄虫面前,昂头挥手:“朱瓦耶哥哥,再见啦。”
朱瓦耶怔楞,声音来不及发出,便再也无法发出了——他看到自己的双腿、胳膊、腰腹以及双肩同时向两边飞出,以并行的平行线撞上更外侧的蓝色屏障。
尖刺们聚拢融合,变成一个巨大的蓝色圆球。很快,红色从最里面溢出,和浮动的蓝色丝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美丽的神秘纹路。
“子爵阁下!您没事吧?!”军雌在门外大喊。一阵急促机械音和撞击声响起。他们试图打开门锁。
他们急得满头大汗。可特别被改造过、专门用来囚禁洛奥斯特大公阁下的舱室纹丝不动。朱瓦耶的心腹围了过来,正在商议时,那扇电子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沾着血迹的鞋面出现在众虫视野中:“别叫了。他死了。”
“!”军雌惊骇。反应快的已将枪口齐齐对准了夏恩。
“都很忠诚啊……”金发雄虫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和他一起上路吧。”
蓝色的海洋淹没众虫。他们仿佛真的沉入大海,被风浪卷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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