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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当日宫中御赐的夜明珠,陆珏派茂华给婉婉送了来。
打开盖子,那颗夜明珠足有两手捧着那么大,白日里瞧着都熠熠生辉,想必定然是价值连城。
这样的东西要不是表哥替她收下了,婉婉决计都不敢要。
过后几日,因是皇帝给了赏赐,陆夫人程氏本来是要依照礼数,递牌子进宫,带着婉婉去谢恩的。
可现在……
顶着靖安侯府准世子夫人的名头,皇后娘娘倒不愿意见她了。
这日早膳后,婉婉正还拾掇着,素琴就踏足了濯缨馆。
“姑娘先不必劳动了,昨儿个皇后娘娘教人传了口信儿,说近来凤体违和,谢恩就免了,只教夫人与大小姐进宫去说说话,姑娘就歇着吧。”
这一番话恐怕还是客气着说了,但也实在很是教人不上不下地犯尴尬。
送走了素琴,婉婉站在衣架前穿着半成的宫装,颓然从镜子里看云茵,“云姐姐,皇后娘娘其实并没有凤体违和,而只是不愿意见我,对不对?”
靖安侯府当众定下婚约,消息早在那天晚上就传遍了盛京。
云茵也不难猜到,皇后连当初出身睿王府的昌宁郡主都瞧不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破天荒瞧上婉婉?
可她不舍得对婉婉直言,“姑娘也不要想太多,万一就是真的违和呢?”
婉婉垂首没说话,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
云茵只好又委婉道:“皇后娘娘大约只是才听闻婚约,一时还未能转圜过来而已。”
“皇后娘娘打从年轻时候起,心气儿就高,别说是你了,盛京城里约莫就没几个能入她的眼,记得就连原先先夫人进门,都是一样的不得她待见。”
“先夫人是怎么了?”
婉婉听到这儿,这才终于重新撑开了眼皮儿。
云茵如今倒不瞒着她,叹道:“先夫人和姑娘差不多,明明都是极好的人,只是门第低些罢了,便教外头那些人不放在眼里了。”
“当时先夫人嫁给侯爷,也是城里轰动一时的高嫁呢。”
婉婉听着心下略觉奇怪,她明明记得茂华口中的先夫人,也是出身显赫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和她一样因为出身而被人看不起?
她对朝堂上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太傅也是一品官职,与侯府理应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才对的吧?
婉婉对有关陆珏的事,总是很感兴趣,提着宫装在妆台前坐下,且等着她的后话。
云茵便继续道:“记得那会儿,是侯爷先相中了先夫人,给府中老夫人与老太爷说了,二老都十分开明欣然上门提亲,但唯独不赞成的,就是还未出阁的皇后娘娘。”
现在来看,这份不赞成显然没有阻碍到那门婚事。
“先夫人进门,皇后娘娘整整大半年未与先夫人说过一句话,后来先夫人不慎小产落胎,性情大变,与侯爷之间亦是不睦,闹得府中很是动荡了一阵子。
“靖安侯府平白教外人看了大笑话,皇后娘娘心里更憋闷着那一口气,如今姑娘与世子爷订亲,府上算是重蹈覆辙了,娘娘不肯见你也在情理之中。”
婉婉闻言稍怔住片刻,“原来先夫人与侯爷之间,并不和睦的吗?”
那湖对岸那栋蒹葭玉楼,传言中夫妻二人彼此情浓时爱意的见证,在情意消散恩怨相对时,岂不是成了巨大的讽刺?
先夫人还为何要将这样的地方留给表哥?
云茵稍有感叹,“你还是不知事,男女之间的情爱是这世上最难猜度的事情,先夫人与侯爷……说不上来。”
说着她又不忘告诫婉婉,“这些事,你可勿要贸然去世子爷跟前提,记着没?”
婉婉哪会这般不知分寸,郑重严肃板起一张小脸,跟云茵保证说知道了。
这一趟进宫是去不成了,云茵又照看着婉婉把穿到一半的宫装脱下来,换了身舒适的衣裙。
云茵出去后,婉婉爬上软榻,趴在窗边去看那栋玉楼,一直看了好久。
这边程氏此回进宫一趟,直逗留到当日下半晌方归。
应付了大半天皇后,直把她累得够呛,那场莫名其妙的婚约,教皇后闷气得好似犯了头风症。
程氏进凤仪宫觐见时,皇后头上带着抹额,秀眉间尽都是愁绪。
“老夫人这又是犯了什么糊涂,多少年了,侯爷先头就已经在这事上栽过一回跟头了,现在怎么又给容深定下了那钟家丫头?”
“那丫头就在跟前孝顺了老夫人几年,就值得她老人家善心大发,拿着容深这个侯府世子的终身大事心疼外人吗?”
“一而再地不顾门第高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侯府的世子夫人、当家主母,那往后还教旁人怎么看靖安侯府?”
……
程氏在底下听了大半天,耳朵都险些起茧子,大多时候插不进话,她也确实不知该接什么好。
况且她还总觉皇后一番话,好似连带着把她也给骂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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