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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子用自己矮矮的个头堵住了侦探社的大门。
内嵌四层合金板的厚实防盗门,太宰也要花三十秒钟才能撬开的复杂门锁,再加上一个堵在门后一动不动的自己。
奈奈子用后背抵着门,手里紧紧地抓着蛋糕盒和曲奇袋,一张总是没有表情的小脸绷得像是被拉扯开的保鲜膜,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正前方靠下一些的某个什么位置,盯着那处什么都没有的空气,肩膀因为紧张而小幅度地缩起来,像是一只躲在了门后的猫,如果她有尾巴的话,那么她的尾巴此刻一定会像是雷达一样“咻”的竖起来。
但是奈奈子不是猫咪,她也没有尾巴,她能竖起的只有自己的小耳朵,努力地去听隔着一扇门后的走廊上传来的声音。
极其短暂的几秒钟,大概就和她埋头喝一小口牛奶时花的时间一样长,但是这须臾瞬息的几秒,在奈奈子的感官里却好像被无限地拉长了。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扯住了奈奈子的神经,也扯住了缓慢前行的时间,让一切在奈奈子的感知中都变得无比地漫长起来。
——哒、哒、哒、
隐约而又模糊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从门外从传来,甚至让奈奈子有点分不清是她真的听见了脚步声,还是大脑的错觉传递出的虚假信息。
来人走过了这一层楼的长廊,然后在侦探社的门口停下了。
咔……
哒、
门把被转动的声音,十分的滞塞,只转动了一点,就无法继续向下,被锁芯给卡住了。一起被卡住的还有奈奈子转动着的大脑,她屏住了呼吸,双耳在这一秒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隔着一扇门,侦探社的内外全都倏地寂静了下去,连办公区里社员们沙沙翻阅文件的声音,也像是突然被什么看不见的大怪物一口给吞没了。
门外站着一只大怪物。
奈奈子的脑子里蹦出来了这样的念头。
“怪物”指的不是那个黑色长发的阿姨,而是会被那个黑色长发的阿姨带来的什么东西,只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就好像怕黑的小孩子夜里自己睡觉的时候,心里就总是有个声音会告诉他“卧室门口有个黑色的怪物”——并不是真的存在着这么一种生物,而是类似于“不安”、“害怕”之类的情绪抽象化又具象化之后,最终在脑子里留下的一种念头。
她感觉敲门声好像马上就要响起来了,就在下一秒、下一刻、下一个她呼吸的瞬间,所以奈奈子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只是屏住了几秒的呼吸,就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憋得发白了。
——但是敲门声并没有响起。
被按下的门把手“咔”的一声,随着门外的人收回了手,就恢复到了原位,来人似乎是在门口站了几秒,就又脚步很轻地走了。隐约听见了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电梯运行“叮”的一声轻响。
奈奈子还是用后背抵着门,一动不动地站着,身躯僵硬得像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又过了一小会儿,缩起的肩膀才慢慢地落了下去。
她吐出了一小口气,转过身,打开了侦探社的门,从很窄的一条门缝里,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的走廊上看了看。门口已经是空无一人了,奈奈子把门缝敞开了一些,探出了脑袋,看见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门上方,用来显示楼层的复古指示针已经指回向了最左侧的数字【1】。
那个阿姨没有敲门就走了。
奈奈子扒着门沿,盯着电梯门正上方的那个不再转动的楼层指示针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又把脑袋缩回了门里,正常地关上了门,没有再上锁。
她不太想让那个阿姨进来,虽然那个阿姨看起来很和善,夏天的时候还在马路边帮她撑过伞,但奈奈子还是不想让那个阿姨进来。
“怎么了吗?”
身后突然响起了同龄女孩稚嫩而平淡的嗓音,奈奈子转过了脑袋,就看见镜花正拿着她总是不离身的手机,站在自己的身后,幽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询问的神色。
“刚才好像有人来了。”镜花用平铺直述地语气说道,没有带上任何感**彩,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她下一秒就从和服宽大的袖子里滑出了一柄短刀,反握在了手里,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话,“是敌人的残党吗?”
看起来仿佛只要奈奈子说个“是”,她就会立马追出去让对方“首落死”一样。
奈奈子:“……”
她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为什么独步哥哥还没有把镜花的刀没收掉。
这个已经让奈奈子不解了四个多月的问题,今天也依然在让奈奈子迷惑着。
她只是在厨房用水果刀削苹果,国木田都要对她进行一番“安全教育”,但是镜花天天把刀藏在袖子里到处走,国木田都没有说过什么,这一点都不合理。
镜花:“?”
她不知道奈奈子在想什么,只是注意到奈奈子的目光盯着她手里的刀看,于是就把自己手里握着的刀递了过去,立刻就又收获了奈奈子的摇头二连,镜花半点也没介意,手腕一抖,就又将刀藏进了袖子里。
奈奈子又注视着镜花那仿佛哆啦○梦的异次元口袋一样的和服袖子看了两眼,黑黝黝的眼睛眨也不眨,她至今也没搞明白镜花到底是怎么做到把那么长的短刀藏进袖子里、还能够活动如常的。
真厉害,不愧是十四岁就能够出来上班的“社会人”,可能这就是那个白头发的警察之前说过的什么“异能力”吧,“把刀藏在袖子里怎么都不会掉也不会捅到自己”之类的。
她还在琢磨着镜花的“异能力”,就听见镜花对她又问道:“刚才在门外的是谁?”
奈奈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镜花,“唔”、“嗯”了一会儿,才勉强编出来了一个答案,顶着一张看不出情绪的小脸,对着同样面无表情的镜花胡说八道:“是卖保险的。”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镜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原来如此”、“我理解了”、“是这样啊”的了然表情,一副完完全全相信了奈奈子的回答的模样,甚至还点了点头,像是对奈奈子刚才锁门把对方关在门外的行为表示了赞同。
心虚的奈奈子:“……”
心虚的奈奈子抱着蛋糕盒,跑进办公区里给爸爸送蛋糕去了。
乱步刚才好像都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并没有注意到奈奈子站在门口时的奇怪动作,也没有问她话。奈奈子放下了蛋糕,就去了果戈里那边,她这次认真地看了一下,果戈里确实是在帮她好好地抄单词,已经快要抄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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