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真的猎物

他认出了我！

希维安戒备地倒退了几步，微微弓着腰，斗篷下的手摸上腰间的匕首，眼前的男人只是神色冷淡地注视着他，凉凉地呵了声。

“就这点胆量，也敢来找我合作。”

好吧，其实克里曼斯如果要拿我的脑袋去换赏金的话，根本用不着把我骗出来，希维安后知后觉地记起在大陆上流传已久的一句话：

冒险家守则第一条，不能在冒险家酒馆里斗殴，克里曼斯除外。

“我只是没想到你能一眼认出来我。”

他用不着痕迹的视线打量着眼前这位闻名大陆的冒险家，他的黑色风衣下穿着和王城绅士们相似的西装马甲，绑带短靴上沾了点泥土，灰色瞳孔里流露出的表情不太像是看人。

或许在他看来，我就是移动的一百镑。

希维安面无表情地想着，同时感觉到了一丝强烈的违和感，他原本以为，闻名大陆的冒险家应当是个满脸胡茬的沧桑大叔。

克里曼斯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扫过他，说：“我给你十秒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只跟合作者透露细节。”希维安试图讨价还价。

“呵。”克里曼斯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现在是你求着我组队，一百镑小姐。”

希维安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本能告诉他眼前的男人是个危险人物，连手心都渗出一层薄汗，他蠕动了一下喉咙，维持着镇静说道：“如果跟我合作，你在遗迹里的收获起码有五百镑。”

他现在无比清楚，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打动眼前这个家伙，也不枉刚才在酒馆里故意说出自己有线索这种话。

希维安想起克里曼斯离开时望向他的那个眼神，他相信在那个时候眼前的冒险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如果现在没能打动克里曼斯，他甚至走不出克鲁姆。

我会被那些贪财好色的家伙们撕成碎片的。

希维安迅速对自己的处境做了一个明确的定位，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听见克里曼斯说：“放心，没人敢偷听我们说话。”

“我相信你也得到了那个线索，这个遗迹是古精灵的王庭。”希维安很轻地喘了口气，先前的逃亡还是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那个消息从某方面来说是假的。”

克里曼斯仍然是那副寡淡的表情，好像对他故意的断句没什么兴趣，灰眸里是很冷静淡然的神情。

无趣的人，根本没办法吊他的胃口。

希维安不满地腹诽了几句，飞快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古精灵分为光明和黑暗两支，这是早就绝迹的光明精灵留下的王庭旧址，他们在上个纪元就被认为灭绝了，我只需要一份精灵咒文的拓本，其余的东西归你。”

“你知道的还挺多。”

克里曼斯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抛起又接住，语气轻飘飘的：“可惜初出茅庐的蠢货会严重拖我的后腿。”

希维安不以为然地翘了翘嘴角，说：“你认为我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有线索这种事，会没有准备吗？”

克里曼斯这才稍微正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像是女人的家伙，冷静说道：“你太大意了，蔷薇小姐，如果是我，在踏出王城大门的第一时间就不会被任何人找到。”

“我并不是很好奇你们认人的方法。”希维安强自镇定，他确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始终逃脱不了如影随形的追杀，“但正确进入王庭的方法只有我知道。”

他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而是咧着嘴角，笑着说：“过两天我的悬赏就要涨价了，或许是三百镑，也有可能更多。”

克里曼斯的眼神落在了他胸前那枚暗红的宝石吊坠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冷冷说道：“我知道了，这笔交易听起来会很划算。”

希维安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四肢仍然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微笑着对克里曼斯点头：“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明天凌晨四点，同样的地方。”

克里曼斯收回目光，转过身体准备离开，又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偏头说道：“把你的眼睛遮好，三百镑小姐。”

希维安这才恍然大悟，直觉告诉他这个传闻中的疯狂冒险家今天心情或许不错，他大声为自己反驳了一句：“我不是女人！”

克里曼斯没有再理他，等那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希维安才放松下来，重新戴上斗篷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这才想起来，塞西尔家族最标志性的血脉特征就是独一无二的灰蓝色眼睛。

还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啊，怪不得他说我很大意。

希维安在原地站了会，谨慎地打量了一圈，趁着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时动作敏捷地窜入了熙攘的人群中，克里曼斯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明天凌晨，这意味着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做好应有的准备。

“希望我光荣晋升三百镑的事情不要那么快传过来。”

他自嘲般嘟囔了一句，辨认了会方向，最后选择了一条人流最多的街道，朝着克鲁姆的中心区走去，每一座城镇都会有教堂，希维安想，教堂边一定会有旅馆之类的，他裹着一身脏兮兮的黑袍子，在十分钟后终于看见了一家叫做海间旅馆的三层建筑，暖黄的灯光从敞开的门中流出，希维安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重新拉了拉兜帽，确认一切无误后才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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