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满月将近

格鲁尔亚是王国里较为繁华的一座主城，距离克鲁姆大概有三天的路程，希维安坐在摇摇晃晃的简陋马车里，皱着眉盯着手中的羊皮地图。

“我有一个问题，”手指划过一条曲折的路线，落在代表格鲁尔亚的点上，“为什么不直接使用传送符咒，而是选择马车？”

克里曼斯坐在他对面，膝盖不可避免地在颠簸狭小的空间里相互碰撞，他看起来很习惯这种环境，闭着眼随口答道：“传送符咒很容易被那位追踪到我们的行踪。”

希维安无声地冷笑：“在克鲁姆三十英里之外使用就可以了，冒险家先生，我认为合作对象之间需要诚实。”

克里曼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看来你的魔法血脉会使人变得聪明点，最后的传送符咒就是遗迹里使用的那枚，而我还没来得及做新的。”

那用来威胁我的是什么东西？制作符咒的原材料吗？！希维安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头。

“不愧是六万镑的冒险家。”希维安咬牙切齿，声音却甜得像蜜，“你比魔鬼还要狡诈。”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克里曼斯不紧不慢地撑住一边的车厢，轻而易举地固定住了自己的身体，终于睁开了眼。

“多谢夸奖。”他斯文地笑了笑，“但你的行为像是三岁的小姑娘。”

希维安脸上的笑容写满了虚伪：“保持一颗年轻的心脏能够活得久一点。”

克里曼斯眉头一挑，希维安陡然生出一股危险的预感，就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

“忘记提醒你了，塞西尔小姐的赏金在傍晚的时候涨到了三百五十镑。”克里曼斯盯着他， 扯了扯皮质手套，“恭喜你，比预计的多了五十镑。”

危险感稍纵即逝，希维安不动声色地放松了僵硬的脊背，回道：“多谢您的告知，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用卷成一条的地图敲了敲手心，微笑着补充道：“争取早日超过六万镑。”

克里曼斯呵了声，重新闭上眼：“很了不起的梦想。”

希维安也跟着沉默下来，窗外是静谧的夜，红月高悬在光柱旁，那道恢弘的光芒从未有一刻熄灭过，但通往神国的传送门从未在这个纪元打开过，神回归祂的国度时任命了如今的红教皇为祂在人间的使者，但就连教皇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神迹之城......”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点憧憬，他从未觉得自己离崭新的生活如此近过——

那枚徽章安静地躺在口袋里，对面的克里曼斯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没有勒得腰肢疼痛的沉重礼裙，也没有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宴会，连风都是自由的。

克里曼斯屈指敲了敲脑后的车厢：“在前面的镇子上停车。”

希维安迅速收敛好散逸的思维，他摊开地图，手指下的圆点旁备注着“斯恩镇”，是克鲁姆前往格鲁尔亚的那根线条中第一个地名。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希维安说着，下意识看了眼月亮。

克里曼斯简短地嗯了声，道：“我需要准备一些必需品。”

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希维安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些“必需品”的名称，无非就是符咒跟一次性的魔法用品，他安静地戴上兜帽，遮掩住了灰蓝色的兽瞳。

临近满月时候的夜晚令新晋的魔法师难以控制自己的血脉能力，只能继续依靠物理方法进行伪装，希维安耳朵微动，从车轮的滚动声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于此同时，克里曼斯倏然睁开了眼，两人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达成了默契：

有人在跟着他们，不是什么魔法种，只是普通人。

大概率是被我的赏金吸引过来的，希维安打了个响指，指尖升腾起一簇幽蓝的火焰。灰蓝的瞳孔里迅速褪去了人应该拥有的各种情绪，他嘴唇微张，无声地念出了一段咒语。

下一秒，希维安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了车厢里，血月在他身后洒下浅红的光芒，猎人打扮的跟踪者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就被幽蓝的火焰吞噬殆尽。

这也太弱了点，希维安古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骨肉匀称的手指在月光下弯曲伸直，幽蓝火焰乖顺地缠绕在雪白的肌肤上，像是一团乖巧的玩具。

他重新回到了车厢里，克里曼斯连坐姿都未曾改变，淡声道：“不是冲着你来的，他价值六百镑。”

什么？克里曼斯为什么不早说。希维安嘴角一抽，六百镑就这么简单地被烧掉了，他现在有点肉疼。

“看来我的身价也可以跻身六百镑了，不过六百镑怎么敢来狩猎你？”

不是冲着他来的，那就是为了克里曼斯的脑袋，希维安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因为他不知道我是克里曼斯。”

克里曼斯的笑容有点奇怪，他没有解释的欲望，希维安默默记住了这件古怪的事，决定有机会的时候再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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