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拨动命运的河流

视线再一次恢复明亮的时候，希维安率先听见了细微的水流声，潮湿阴冷的空气在鼻尖缓慢流动，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掌。

冰凉的，身边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那扇门上的传送法阵把我们分开了。”

希维安轻声自语，周围的环境像是生长在溶洞中的小型森林，他脚下的石头向前延伸，微弱的水流声正是从底下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希维安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又重新停了下来。

嗯，其实说起来，这大概能算是我第一次真正地独自冒险，冒险家们并不会长期地保持合作关系，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来自同伴的攻击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他这么想着，心底微弱的不适应却总是挥之不去，脚下是一片小型湖泊，柔和的光线自洞窟顶部发散至每一处角落，就好像是人造的太阳，但奇怪的是，希维安并没有在视线范围内看到任何类似雕像和宫殿的建筑。

“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他喃喃着站在石头边缘犹豫了会，“毕竟没有哪个神会不给自己的地盘打个标记。”

希维安轻轻吸了口气，小腿发力直接从高处跳了下去，湖水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他灵巧地在半空中调整身形，落地的时候发出一点微弱的动静。

唔，或许能够直接确定，这就是那位森林女神的地上神国。

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感知没能探索到任何活物的气息，这给了希维安一种只有自己被卷入了神国的错觉。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欲望魔女和那位森林女神的目标似乎只有我，嗯，因为我最好下手吗？

希维安忍不住腹诽道，本能地抬手往腰间摸索，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的匕首早就遗失在了冒险地带。

“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找克里曼斯报销？”

他想着，忍不住轻轻笑了声，却意外地在腰间摸到了某种金属冰凉的质感，希维安低下头，一柄古朴的短刀安静地悬挂在腰间，刀鞘上的纹路里似乎沁着暗红的血迹。

是克里曼斯的那柄短刀。

希维安怔愣了几秒，终于隐约记起黑暗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克里曼斯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很快就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望了眼最开始落脚的地方，迅速做出了决定：

既然是神国，必然会有那位女神的神殿，而同样的，克里曼斯跟安杰拉要是也在神国中，想来现在也在寻找神殿。

根本不需要犹豫，希维安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手里握着那柄短刀，向着唯一的道路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湖面缓慢无声地旋转着，水流渐渐拉长形成了一道纤细修长的人影，它有着柔软光滑的金色长发，独特的灰蓝瞳孔，穿着王城里最流行的华丽裙装，身姿妙曼，笑容甜蜜，样貌跟冒险家酒馆中的悬赏令相差无几。

那是传闻中的王城蔷薇。

……

暗绿色光芒在水面上空旋转着吐出一道人影，克里曼斯的身影在半空中迅速地隐匿不见，最后完好地出现在了湖边。

他用眼神巡视过周围的环境，潮湿的泥土上有两串一模一样的脚印，分别通向了不同的地方，这让冒险家拧着眉烦躁地啧了声。

根本不需要思考，传送法阵将他们分开，就是为了引诱希维安独自探索遗迹，而希维安居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身后的湖水翻滚着发出逐渐激烈的声响，如同沸腾般冒出无数的气泡，克里曼斯神色不变，反倒是再一次往脚印消失的方向看了眼，水流沸腾着拉长人影，在他面前变幻出了一张相同的面孔，它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动作标准地鞠了个躬：

“英勇的冒险家，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克里曼斯冷漠地盯着他，最后呵笑了声，抬手朝着赝品的头部砸去。

“没有人敢用我的脸，”两只拳头悍然撞击到一起，他神色冷淡地盯着眼前属于自己的脸，沉声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从时间漏洞里开始影响着我们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我就是你，”那道人影沉沉笑了声，“我是你的影子，你的过去，你想摆脱但只能背负一生的所有事物。”

“呵，”克里曼斯的子弹同时贯穿了自己和对方的肩膀，“能从那位手中侥幸活了下来，你绝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用试图影响我，你现在根本没有过多影响现世的能力。”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挥之不去的阴影似乎一直笼罩在头顶，就像是有只手在操纵无形的线，驱使着他们往某个既定的轨迹靠拢。

用神棍的话来说，这就是命运的交集，而这种被影响的交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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