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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肥沃的土地上繁衍着无数生灵,平原错落,山峰低矮,绿意洒遍州内。前日刚在深山老林与师兄道嗔说话,今日谢忱山就已经日行千里,出现在了沧州。
说来也巧,沧州,其实是谢忱山的故土。
只不过回首已是百年身,陈年旧事,悉数尘归尘,土归土了。
谢忱山穿着灰扑扑的僧袍,尽管蓄发让人有些生奇,可总归会让世人亲近几分。
这不,他只不过在一处富贵宅院外站着,就有人来同他搭话。
说这门庭若市的赵姓富豪人家今日要迎亲,又是积善之家,让他这僧人机灵着些,保准今日还能化个缘,饱餐一顿。
话糙了点,却是善意。
谢忱山便笑着听,扫过这积善之家的门第,仿佛没有看到那弥漫的黑色。
锣鼓一敲,吉时到。
新郎官出了门,便是要去迎接新娘了。
谢忱山站在宅院外,混在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中,幽幽看着随着新郎官飘离开的晦气。
那弥漫的晦气盘踞在赵家宅院。
似乎是出不得这院子,可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脚踝上都或多或少都缠绕着肉眼看不到的晦气,虚虚圈着,像是禁锢,又像是束缚。
他从新郎官出门,等到了新娘子迎来。
赵家的大门敞开着,喜庆红火的轿子正停了下来。新郎官站在门第上,正搭弓射箭,要行那射煞的举动,这原本只不过是婚宴的流程之一。
可不知是新郎官的哪个举措刺激到了赵家中缭绕的晦气。
就在他搭弓的时候,如同蝎尾的粗线诡谲自屋门浮现,猛地扎向新郎官的后背。
谢忱山刚要抬袖。
一道隐晦的魔气自府内冲了过去,席卷住那碗口粗细的蝎尾晦气。
谢忱山抬起的手顺势背在身后,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场无声的纠缠。却不知是哪个来了此地,且看这魔气,显然是……
他的笑意突然消失。
一甩袖,身影无声消散去。
方才与他搭话的大哥还欲劝这位僧人,一转身,人都没了。
…
这赵家虽然富贵,可到底家中并无修仙之人,反倒是给了他们这些方外人士出入无形。
谢忱山靠在屋檐上,有些好笑地发现这看似寻常的赵家。
魔气。
妖气。
晦气。
血气。
可当真是群英荟萃,什劳子玩意儿都有。
麻烦。
顶头上,魔气与瘴气交织在一处。
两种不一样的黑色在谢忱山的眼底晃来晃去,晃得他生出些许困意。
干干净净的沧州,也该是干干净净好些。
谢忱山摘下手腕上的佛珠轻轻抛了出去,在喜乐的奏曲中,那快速扩大的佛珠串串一下子圈住了那些溢散的黑色,甭管是哪种色调的黑,都被禁锢在了散发着白光的佛珠里。
他坐起身来,单手搭在膝盖上。
黑眸随意一瞥。
“倒也藏得深。”
好端端一个人间富贵宅院,怎藏了这般多肮脏污垢?
他一边摇头,一边收回那串已经束缚住所有黑气的佛珠,随意揣在兜里,便信手朝底下用力一抓。
那虚空一握,也好似有什么血红之物被他给拽出来,活生生挣扎起来。
好半会,一截枯木被他牢牢抓住手中。
树妖?
腥臭的血气扑鼻而来,谢忱山敛眉,随手把这将将成形的树妖给捏碎在掌心,袖手站了起来。
这赵宅中的晦气随着方才的魔气一同被他所掳走,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总得彻底根除了那晦气所生之处,方才能使其不再生。
而这晦气……
谢忱山敛眉,回头,闪身出现在赵家后院。
那地上正留着个不大不小的坑。
方才正在这伪装着人间百年古树的树妖,已经被谢忱山连根拔起。
倘若那树妖安安稳稳,他自然是懒得搭理。
可那血气冲天,倒是比这晦气少不得多少,也不知究竟吃过多少人肉血骨,才温养出了这般浓郁的血气。
这通府的晦气,莫不是用来做遮挡的器具罢了?
在还未进门前,谢忱山确实只能感觉到晦气丛生的幽冥气息。他翻手把方才捏碎了精魄的半截枯木掏出来,仔细端详了片刻。
难不成,还有什劳子后手?
“什么人!”
一道尖锐的声音自谢忱山的后背响起,弯如骨爪的指尖刺向他。
谢忱山灰色僧袍鼓动起来,身上荡出浅白色的光。
那浅白的光芒看着柔和,却不知对方如何,一触便如同灼烧融化般滋滋作响,那骨爪赫然液化了少许。
惊得来犯者脚步一顿,倒退至廊下。
“这赵家不过是一介寻常富贵人家,却聚集了妖、魔,顺带还利用横生的晦气遮掩,这般行径,不亚于火中取栗……”
谢忱山那张看着普通的面容上,唯独眸子亮得惊人。
他漫不经心地转身。
“鬼道人,你说是不是傻透了?”
骨爪,魔煞。
鲜明的标志。
乃是在魔界也有无数威名的凶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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