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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谢忱山敛眉。
白术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真是有意思,现在我们这边就剩下俩残废,一个傻子,有点余力的,也就无灯这个蠢的,倒也不必使劲这般手段。”
他显然对谢忱山那等将自己纯粹当做肉食助益的淡漠有些微不满。
嗬嗬摩挲的,是骨骼交错的动静。咿咿呀呀的,是初生懵懂的邪魔。诡谲绵长的,是不详的鸮叫声…摩肩接踵或许言过其实,可放眼望去,此时在苍凉大地之上,密布着无数称得上不祥之物的幽冥身影,比之魔域还要诡异。
谢忱山幽幽地说道:“这观心镜,真的是上界之物?”瞧瞧这应激而生的模样,可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白术竖起一根大拇指:“我有些时候也很想问。”
在他们话语之中,无数不祥之影已经扑了上来。
光路上移少许,留于遥遥不可及之处。
谢忱山飘然落于光路之上,淡淡说道:“这条路,我护着了。你们且去罢。”
他的意思很明显。
白术搀扶着白昭伯,也不迟疑。他一把袖里乾坤,把已经强弩之末的掌教纳入其中,一脚踏上了光路,笑眯眯地说道:“那这边,就拜托小友了。”
白术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可他乃是合体期,比之谢忱山还是雄厚不少。
若非之前他们与魔尊搏斗,倒也不至于此。
谢忱山抬眸看了眼魔尊。
他正呆呆站在谢忱山的身后,只是那眼神已然偏执地落在白术身上,就像是……
谢忱山轻轻抬手,抚着他的鬓发,淡笑着说道:“魔尊,可不能吃了他。”现下还需要白术去往那核心之处,关上才是。
白术朗笑着说道:“你可得看好了他,免得冷不丁地背后杀出来,那可当真是吓——人——”他话音落下之时,人已然出现在百尺之外。
谢忱山哼笑一声,脚下一踏。
屏障骤升。
梵音杳杳,佛香阵阵。
光路上无形笼罩着的屏障蜿蜒至深处,任凭抓挠灼烧,都丝毫无损。
谢忱山平步虚空,低头望着那无数拥挤而来的邪妄,周身寒意大作,却又悉数化为白光,黑亮瞳孔中余下淡淡的凉意。
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怎么出手了。
自来能知道他名号的,多数是有求于他。
便是现在不求,日后也保不准还要他出手,敢得罪他的本就是凤毛麟角。再加上谢忱山确实对这身皮肉骨相毫不在意,往往行至险境,就是放血了事。
至今还能啃了没事的,也只有魔尊这家伙。
轰!
数道佛光手印拍下,恶鬼丛生之地,荡开了一片清域。
光路的另一头,白术似乎是有所感应,回头望了一眼,眼见那头白光与金光相交辉映,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些许满意。
他知道他刚才的话,谢忱山是听进去了。
袖袍之中,白昭伯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就这般落跑了?”
白术如同脚底踩油一般,在光路上滑翔的速度可是飞快,甚至不必腾云驾雾逊色多少。
他嘿嘿笑道:“师兄,你这病弱残躯的,就别叨叨了。这里头谁能比咱俩熟,无灯这安排本来就是最好的。不然你让他拖着个浑噩的魔尊去寻核心枢纽,那岂不是在添乱吗?”
白昭伯哪怕身受重伤,经脉不畅,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非常严肃。
“你那小友,和魔尊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术脸色肃然了些,说话却还是那般口吻:“是什么关系?掌教,咱们还不如想象魔尊和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关系罢。魔尊就那么轻便吞了下去,那东西也毫无反抗,依我之见,这才是值得我们深思的不是吗?”
这两位年岁不知几何的师兄弟,对彼此可真是太熟悉了。
白术想。
谢忱山被称颂是天生佛骨,魔尊则是万古不出的大魔。
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二者的互补却堪称奇妙,以至于到了令人细思极恐的地步。
掌教的问题,他又能如何回答呢?
…
谢忱山能够感觉到那种活性在慢慢苏醒。
随着时间的推移,底下幻化的万物已经品相俱全,种类繁多,甚至有些已然不知来历,瞧着约莫是上古的品种。
真是好生厉害,他想。
如果现在把他们寺中那头白象给请来,不知是否会深深感动旧日同族复苏?
虽然有的长相扭曲了些。
白象感动不感动,他现在是不知道。
但这些不祥却很敢动。
整条光路的屏障之外,已经数不清密密麻麻爬了多少奇行物种。
谢忱山自言自语:“上古,这些东西真这么丑?”
还是说,这观心镜的喜好便是如此?
那可当真是扭曲。
谢忱山抬头望着已经遮天盖日的黑色。
脚底大地是无穷无尽的鬼魅。
邪妄丛生,万物逆行。
谢忱山双手合十,轻唱佛号。
他的血肉可重塑,他的经脉灵力,自也是有诡异之处。
源源不断,滔滔不绝。
哪怕这方世界在他突破之后就无形在排斥着他,可对谢忱山来说已是足够。
金光和白光交错,魂铃阵阵,邪风肆虐。
两者互为纠缠,却始终不断。
那光路从未颤巍过,屹立在彼端。
魔尊就站在上头。
自他吞下光源之后,虽外表看不出来,只作浑噩状,可实则他的体内,已经掀起惊涛骇浪。比之从前吞下上古灵泉还要不堪。
自始至终仍能保存着完好的人形,只不过是潜意识的举措。
血眸微动。
嘴边亦是溢散出无数的灰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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