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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许给你的将来
因为背着身,所以门开的时候宋珂还不知道。
“宋珂?”
陈觉不知何时发现了,从里面喊了声。宋珂身一僵,就此顿住。
手慢慢地放下,满脸湿意没有办法掩饰,只好不由分说地逃到走廊那一片黑暗里去。结果陈觉以为他要走,艰难地追出来:“宋珂?”
他忙忙地停下脚步,可是没有回头:“嗯?”
“你怎么来了。”
声音又低又哑。
宋珂只怕自己会露出破绽,紧紧地攥着手:“来拿东西。”
陈觉“噢”了声,静了一阵才转身回到机房。他语气听起来是轻松的,脚步却慢极了,一步一步迈得很吃力:“我也是来拿东西的,这就走了,你自便。”
他以为宋珂不愿意见到自己,所以开始收拾用过的键鼠和桌椅。宋珂匆匆抹净脸,提着公文包进去将灯打开了:“你别忙。”
灯一亮,陈觉的样子愈发清楚。
才半月不见他就清减得厉害,那样弓着背立在桌后,脸色又差,瘦得只剩一副空架子。宋珂过去放下包,无意将他的手摁住了:“别急。”
明明在室内坐着,陈觉的手却像冰块一样,冷得宋珂心口一缩。本想即刻松开的,一时之间也怔住了。
“不是病了吗,还来公司折腾什么。”
因为情绪还没完全恢复,所以宋珂嗓子听上去有点哑。陈觉的两只手一动也没有动,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僵了半晌才回过神:“想起录音还差几句,所以过来补。”
“干嘛这么着急?”
“假期人少,清净。”
宋珂不相信,慢慢将手放开了,下一刻却被轻轻地回握住:“你怎么没去旅游?”
他一怔:“忘了东西。”
“什么东西?”
这才把手抽出来,低头望着桌上的水杯,静静地不说话。
陈觉呼吸时有种清凉的气息,像是刚用过漱口水不久。站了一会儿后,他催宋珂快点回去:“拿了东西就走吧,别再耽搁了。”
宋珂抬起头来看着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脸上那种轻描淡写的微笑渐渐散开,过了片刻双手离开苦撑的桌子,说:“失陪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匆匆地走出去,进了卫生间锁紧门,几乎头晕目眩到站不住。胃里像被一把电钻捣烂了,抑制不住地剧烈呕吐。过了许久才整理好自己,拉开门的那刻却看到宋珂就靠在走廊对面。
因为形容不出的担心跟难受,所以宋珂反倒显得有些迷惘:“还不肯告诉我是吗?”
“宋珂。”
陈觉走到他面前,想要再碰一碰他的手,他却抵触地侧过身。
“我病得不重,就是明早要做一个小手术,个把小时就做完了。不告诉你是免得你担心,再说也没必要。”
“什么手术?”
陈觉保持沉默。
宋珂心里面突突直跳,快被一种无可明状的恐惧压倒,“说啊。”
默了一会儿,陈觉才声音发紧:“开颅手术。”
听得他大脑一空,人都有点木了。陈觉却及时对他笑笑:“说了让你别担心,你看你,胆子就是小。其实就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子,没什么,良性的,开刀拿掉就好了。我还年轻,开个颅没什么大不了,大夫也说没什么影响。”
一连听到好几个“没什么”,宋珂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安慰。
陈宗义就是脑瘤走的,最后一次发作到咽气不足十小时,被人抬下牌桌时脸色都发紫。陈觉从样貌到性格没有一处像陈宗义,偏偏这一件事得到遗传。
明天早上陈觉就要接受手术,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所以今晚才执意来这一趟。他想把做到一半的程序录完,以免留下遗憾。可他没想过通知宋珂,从头到尾都没有,还以为宋珂已经出门远行。
一想到差一点就错过了,差一点他就要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手术台,宋珂又急又后怕,问:“你怎么不早说?”
“明早要剃头的,剃个精光。”陈觉一派轻松,“不想让你看见。”
真恨不得打他一顿,可是哪里下得去手,只能心如刀割地看着他。
“还不赶紧回医院去?”
“不要紧,来得及,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他仍然笑着,稍停了停,又问,“你机票改到什么时候了?”
宋珂一个字也没有再答,拿上他的东西就走,步子迈得很快。陈觉在后面跟得很吃力,走一段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他歇的时候宋珂也就停下来,不远不近地等着他。
上车以后身体都直发僵,在这初夏时节,血液循环不畅。
两人静静地坐在后排,宋珂的头倚着窗,一句话也没跟陈觉说。可路上颠簸,没过多久陈觉就把手伸过来给他垫着。
陈觉的手还是很冷,体温都暖不热。宋珂额角压着他手指,静静的,几乎落泪。
终于开到某家肿瘤专科医院,住院楼灯火通明。
一路上好几位医护来打招呼,说:“陈总可算潇洒完了,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抓你了。”陈觉指指身旁面色不虞的宋珂,玩笑着比了个“嘘”。
可他越是这样故作轻松,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宋珂就越是揪心。
回到病房稍坐了坐,很快医护人员就过来把陈觉领走了,说有一大堆检查等着做。宋珂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人发慌。
这里陈觉住多久了?
又大又空,白得刺眼的床单被罩,只是看一看就使人头皮发紧。
见陈觉脱下的手表就在被单上,宋珂拿过来搁在耳边听了听。嘀嗒声一下又一下,不急不徐,像陈觉的心跳,惊惶的感觉这才减淡几分。
没过多久走廊传来脚步,他以为是陈觉,转头一看却是陈念。
陈念见到他也有点错愕,在门口顿了几秒才走进来,面容十分憔悴:“哥哥呢?”
“做检查去了。”
她挨着他坐下来,默默不语。手中的手袋沉甸甸的,比心事还沉,后来才把里面的盆栽拿出来。
是一盆君子兰。
宋珂问:“你买的?”
“逸安送我的生日礼物。”
绿油油的大叶微微垂低,红色浆果与团抱的根茎格外蓬勃,惨白的房间也因此多了一缕生机。
许久还没见陈觉回来,陈念就起身收拾沙发上的脏衣服。宋珂望着她的背影,问:“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她手上不停,只是深深摇头:“具体什么时候不知道。哥哥一早就发现了,他主治医生也知道,只不过替他瞒着我们。”
也许早在那次摔倒在浴室,眼前半晌看不见时,又或者比那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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