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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四郎看着放置在前方的红木盒子, 又看向杜筱宁。
杜筱宁面上带着微笑:“四郎不打开盒子看一看吗?”
红木盒子做工讲究,表面上雕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杨四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长青的盒子。
每次他去问仙楼的时候, 长青都会捧着这个红木盒子去见他。盒子里面装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时是她写的一些诗文,有时是她做的一些小物件,她说想找个懂得怜香惜玉、愿意倾听的人不容易, 因此每次都会将她写的诗文和做的小物件拿给他看。
杨四郎没有动作, 他只是垂着双眸, 看着那个红木盒子。
杜筱宁打量着他的神色, 转而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展昭。
大概是心有灵犀, 恰好碰上了展昭转向她的目光。
展大人的眼睛总是深邃而明亮, 目光虽有锐气, 但有时还是能从他的眸光中感觉到一丝温柔。
杜筱宁迎着展昭的目光, 情不自禁地朝他露出一个笑颜。
展昭一怔。
这时, 一直垂眸看着红盒子的杨四郎终于抬手。
他的手指有些微颤,在指尖碰上盒子的刹那,脸上神情复杂。
杨四郎:“没想到, 你们竟能找到这个东西。”
杜筱宁:“胡说,你明明想到了。”
杨四郎:“”
杨四郎的指尖摩挲着牡丹花的纹路,低声说道:“是, 我有想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杜筱宁和杨四郎相识的时间不算短。
他们曾经在芳华楼饮酒寻乐,也曾经在春日骑马踏青, 说起来,那时彼此都是扮演着纨绔公子歌的形象,谁也没见过谁在那层风流浪荡的表皮之下的真面目。
这是杜筱宁第一次见到杨四郎露出这样的神色。
杜筱宁本想去听杨四郎的心声,转而又改变了主意。
该拿的诚意她已经拿出来, 该说的,杨四郎自然会说。
杨四郎杵立了半晌,然后打开了红木盒子。
红木盒子里,放置着一个本子。他伸手,将本子取出来。
本子里的,是这些年来,去过问仙楼的人名。姓名、官职,喜爱一一俱全。
杜筱宁望着杨四郎,温声说道:“先前我与展大人虽然都抱着诚意而来,却不能全然令你信任。如今我们带来了这本小册子,四郎是不是也该坦诚相待?”
杨四郎笑了笑,他神情认真地想了想,“那我还是得斟酌斟酌,看是要坦诚相待到什么程度。”
展昭闻言,气笑了,“此事说来,是杨四郎君设局,如今得偿所愿,将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是你该做的本分。”
杨四郎那好看的剑眉微扬,嘴角似笑非笑地扬了一下,“本分归本分,我与阿宁交情与旁人不同,有的事情同阿宁说是没关系的,但与旁人说,可就有关系了。”
说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个充满痞气的笑容,语气吊儿郎当的,“事情的原委对旁人也是可以交代的,但交代到哪一步,不得看对象吗?像阁下这样的,就只能交代一下,说这册子是长青写的。”
展昭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到开封府这样久,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嚣张的。
他微微一笑,忽然出手。
杨四郎神色一整,整个人后仰,一只手抬起,挡开了展昭的那只手。
展昭笑道:“杨四郎君好身手。”
他气定神闲地笑着,手中招式如行云流水似的使出来。
杨四郎见状,冷冷一笑,“我早就想见识开封府展大人的身手,如今也算是一偿夙愿!”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杨家的后花园比起招式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杜筱宁看着晃得她眼花缭乱的两人,可不敢贸然劝架。
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跑去劝两个高手别打架,可别说笑了。
干脆眼不见为净,坐在旁边喝起茶来。
等到两人快打完的时候,杜筱宁已经喝了两杯茶了。
展昭手中佩剑并未出鞘,却直指杨四郎。
杨四郎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似乎颇为愉悦。
杨四郎:“展大人武功了得,我甘拜下风。”
展昭将手中的佩剑收回,“既然甘拜下风,杨四郎君要向三公子交代的,能一并向我交代了么?”
杨四郎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然后连续看了好几眼。
展昭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
片刻之后,杨四郎笑了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既然败了,此刻当然要对展大人千依百顺。”
千依百顺?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展昭心中虽然觉得奇怪,懒得深究。
杨四郎此人,肠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弯,他要是深究,得累死。
于是不想深究的展大人并不推辞,很是大度地微微颔首,淡淡说道:“既然要对我千依百顺,那就开始交代吧。”
杨四郎:“”
杨四郎看向杜筱宁,问道:“你不管管?”
已经喝完两杯茶,正在喝第三杯的杜筱宁差点被茶水呛到,她有些责怪地横了杨四郎一眼,“说什么呢?我在开封府就是个打杂跑腿的小兵。”
杨四郎闻言,又看了看展昭,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展昭看着杨四郎和杜筱宁两人,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又将眉头舒展。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杨四郎,“杨四郎君不是说了要对我千依百顺的?如今为何顾左右而言他?你想食言而肥?”
“谁要食言而肥啊?”杨四郎顿时没好气,“我堂堂禁军总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展大人耐性告罄,“那就快说!”
杨四郎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他懒得看展昭,直接转向杜筱宁,皱眉说道:“我知道你虽对漂亮的姑娘十分怜香惜玉,实则不近女色。本以为你喜欢的 ,是能陪你玩弄风月的知情识趣之人。”
杜筱宁:???
杨四郎眉头皱得更紧,“他武功虽然不错,但性情太古板,又听不懂人话。阿宁,你想玩,何必舍近求远,找我不好么?我虽非断袖,但若你要玩,我——”
杨四郎的话没说完,杜筱宁手中的杯盖就已经飞向他。
杨四郎头微微一侧,抬手接住杯盖,神色震惊:“阿宁,我这样为你着想,你竟不领情?”
杜筱宁原本带笑的眸光此刻变得冷清,声音也冷清,“四郎,展大人与你我不同,你不要胡言乱语,坏了他的名声。”
杨四郎自讨没趣。
展昭脸上的神情已经由开始的平静无波,变得很是冷峻。
杨四郎性格浪荡不羁,可天生就是个识相的。
有的事情差不多得了,要是真踩着猫尾巴,他也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于是,杨四郎在杜筱宁身旁的椅子坐下,翻着那本小册子。
杨四郎:“你们想知道什么?”
杜筱宁双手合十,“我们想知道的可多了,不如就先从你为何要费尽心思接近潘世,与他称兄道弟开始?”
杨四郎默然片刻,说:“其实这事情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自然是为了我的母亲。”
母亲离开他已经很久,久到他似乎已经无法清晰地记起她的容颜。
他只记得,母亲温柔而美丽。
年幼的时候,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有母亲,却要喊别的女子母亲。后来,他明白了。
他的母亲有着绝世的容颜,曼妙的舞姿,堪比百灵的歌声。她本该有幸福的一生,可是,她并没有。
晚风拂过花园,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枝叶摇曳,有蝴蝶在其中翩跹飞。
杨四郎的目光追逐着那两只蝴蝶,徐声说道:“我的母亲姓柳,池州柳氏。你既然知道长青和问仙楼,自然也就能猜出我母亲的过去。”
“我能猜出来,是因为我知道了长青的事情。你呢?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的过去?是她告诉你的吗?”
杨四郎摇头,“不,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她生前所写的札记。她藏得很好,只藏在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秘密所在。我想,她其实一直想告诉我那些事情,只是我一直没有长大。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到自己要病死了,可我依然还没长大。无奈之下,就只好写下那些札记藏起来。”
杜筱宁:“那札记里,提到了什么?”
杨四郎:“提到了高楼和许多像一样的女子,她们没有自由没有未来,日复一日地被人当成娼妓取乐。”
那本札记,多是母亲内心悲苦的发泄。
她曾希望有人能带她离开高楼,她确实是离开了高楼,却进入了另一个牢笼。他的父亲,将母亲当成金丝雀似的养了起来,不让人靠近,不让人触碰,就连亲生儿子,一年也见不到几回。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幸福,直到我看到她留下来的札记。”
杜筱宁:“所以你决定要找到你母亲所说的高楼?”
杨四郎笑了笑,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初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试试看。我心中虽然敬重母亲,可终究对她了解不多。”
开始的时候,他就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毫无头绪。
母亲说的高楼到底在哪儿?
真的存在那样的权色交易吗?
如果有那么多的女子被拐了,为何一直都掀不起一点风浪?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据说是金蝉子转世、此生要下凡历情劫的李琦拽着他去大佛寺。
李琦要供奉佛祖,他可不要。
他这辈子赤条条地来到世间,奉承的就是及时行乐的宗旨。要他像佛祖那样四大皆空,顿顿没肉吃,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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