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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喊了什么,刘彻又可能误会成什么。
他手往下,轻抚她脖子。低声道:“你不肯留在我身边。是因为心中有别人了吗?”
“不、不是的……”时年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他的语气还很平静。却隐隐透出一股山雨欲来的克制和压抑,“还是说,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只是一时偶然。才在梦里叫了他的名字?”
无关紧要……的人吗?
时年听着这句话,脑中却闪过纱帘飘飞的寝殿里,杨广炙热的吻。还有眼角落下的泪……
女孩的失神和迟疑落入眼中,刘彻额角青筋狠狠一跳。
又是这样!
她说要当皇后。他便知她不是真心的。那只是拿来逼他放手的借口。但他依然做了。即使这可能改变大汉朝堂未来二十年的格局。甚至影响他对匈奴布局多年的最终决战。但他还是做了。
心中存了微薄的期望,他答允了她要求,她便会信守承诺,安心留下来。
可听到她今日又去找了李少翁,他便知,她依然没放弃。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当不知道。
他连这都忍了,她却回报给他什么?梦里诉情依依,醒来连说一句假话骗他都做不到。她到底当他是什么,当他的情意是什么!
既然怎么都不肯为他留下,当初又为何要出现?!
他死死瞪着她,眼中几乎有恨。
时年有些害怕,不自觉往后缩,谁知这动作更刺激了他。
刘彻忽然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他吻得那样用力,时年只觉一阵锐痛,立刻就尝到了血味。
她下意识挣扎,推攘他胸口的手却被他制住,反压在枕边,更用力地吻下来。
“唔……”
宽大的床榻上,男人和女孩纠缠在一起。随着动作越来越激烈,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在发泄胸中的怒气。
时年只觉氧气越来越稀薄,心也越来越慌,生怕他借怒发疯,再做点别的,心一横,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刘彻吃痛,猛地后退,总算松开了她。
时年逃出禁锢,立刻往后缩到榻角,用被子挡住自己,大口大口喘着气,又是防备又是害怕地看着他。
“刘彻,你不要这样……”
刘彻站在床前,伸手碰了碰唇。
他唇上染血,有她的,也有他的,两人的血混在一起,红得有些诡异。
他看着指尖血迹,轻轻一笑,眼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年年,我今日便告诉你,你死了逃离我的心吧。我不管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是无关紧要还是至关重要,反正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除了我,谁也别想得到你!”
说完,拂袖而去。
时年呆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第二天早晨沅沅看到时年唇上的伤口,羞得脸颊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时年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心里只觉得无奈。
想到昨晚的事,她只想问自己,当时是脑抽了吗?怎么就不知道解释呢?根本不是刘彻想的那样!
天地良心,明明他们三个她都梦到了,为什么只叫了杨广的名字?就因为他出场最晚吗?
这不科学!
聂城还没回来,不知道他打探得怎么样了。时年本来见到他就没那么着急了,此刻却再度焦虑起来,只想快点解决了事情离开。
夜色中,男人隐带恨意的双眸,让她现在想来胸口还堵得慌。
她是真的怕了。她和刘彻的关系越来越复杂,再这样下去,她担心就算她走了,刘彻依然会因为对她的心结做出什么事来。
难道也要消除一次他的记忆吗?
窗外下着小雨,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
时年趴在案上,望着庭中淅淅沥沥的雨幕,像离人解不开的愁绪,好一会儿喃喃道:“我也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的……”
不想亏欠他们。也不想让他们恨她。
就这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才回过神,长叹口气。
发愁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应该把心思多放正事上。
聂城那边她帮不上忙,思绪飘来飘去,最后落到那个神秘人身上。
他的身份和目的始终是这几次事件的关键,其实这两天时年一直有个疑惑,那个人做这些到底图什么?
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总是有目的的,不是为钱为名,就是为恩为怨,不可能真的一无所求。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只是一个只想毁灭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要的天生变态,那他毁灭就好了啊,没必要做那么多不相干的事!他比他们厉害那么多,如果真放开手去做,她觉得他们根本抗衡不来。
他的表现,更像是跟他们有私仇,只想戏耍他们、折腾他们,却不急着把他们彻底碾死。
更准确地说,是跟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有私仇……
脑中忽然闪过昨晚那个梦,还有梦中的人。像是在夏天嗅了一下瑞脑,一股寒意直冲上脑门,时年猛地浮现一个猜测。
很荒谬,她从来没这么想过,但是……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瞪着前方,半晌一动不能动。
直到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在想什么?”
是聂城,他回来了。
时年没有看他,还是看着前面,片刻后说:“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身份,我有一个想法。”
聂城神情立刻严肃,“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但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有太多对不上的地方。有太多逻辑不通的地方。但是……”
但即使有这么多说不通的地方,那个念头依然疯狂在脑中叫嚣,让她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聂城眉头紧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年深吸口气,终于转过头,直视他道:“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身份,我有一个猜测。但我拿不准。我需要,验证一下……”
刘彻在未央宫的行踪不是秘密,时年随便一打听,就得知他今日下朝后便去了神殿,多半又在和李少翁论道。
时年带着人过去,刘彻见到她有点意外,淡淡道:“你来找文成将军?那恐怕得等等了,朕与将军还未谈完。”
他的态度有些冷淡。自从认识,只有她不理他,刘彻还从没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过话。
时年知道是因为昨晚,莞尔一笑,说:“我不是来找文成将军的,我是来找你的。”
刘彻一愣。
时年上前,主动拉住他的手,“你不是说,等朝中的事忙完了就带我去温泉宫吗?那你现在忙完了没有?我好想去哦,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
刘彻盯着她没有动,半晌,道:“你又想做什么?”
他太明白她了。每一次她的主动亲近都是别有目的,上回是为了求他准她见李少翁,这回呢?
时年沉默一瞬,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说我已经放弃了你也不会信。但无论我想做什么,至少,现在我还在这里。”
刘彻表情微变。
时年握紧他的手,“你说那是你为我修的宫殿,我很想看看。你带我去看看吧。”
刘彻看着她,薄唇紧抿,一双眼睛黑如深潭。
许久,他抽回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离去。
时年看着他离开,轻舒口气。
李少翁从她来了就识趣地退到一边,此刻方道:“夫人要和陛下去温泉宫?”
就像时年知道刘彻不会拒绝自己一样,李少翁当然也能看出刘彻虽然嘴上没同意,但已经心允了,故有此一问。
时年点头,李少翁说:“昨日夫人曾说,已经想出回家的办法,很快就要离开,莫非此去温泉宫便是要……”
这回时年却摇头了。
她看着殿内的鎏金大鼎,里面升起袅袅熏香,淡淡一笑,有些惆怅的样子,“昨日将军也曾问我,像这样在这漫漫时光长河中来来去去,可曾对谁觉得亏欠?我闻君一言,昨夜便做了一梦,梦到了许多从前之事。您说得对,我就这样离开,实在是太对不起陛下了。”
李少翁沉默。
时年又说:“陛下确实为我付出良多,不仅相思十七载,连皇后之位也能应允。从未有男人对我这样。所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此去温泉宫,一是想和陛下单独相处一些日子,二来,也是想避开宫中的人和事,好理清思绪,想明白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又是长久的沉默后,李少翁道:“夫人……莫非会为了陛下留下来?”
时年回头看他,对方脸上有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愕然,头一次不那么仙风道骨了。
她扬眉,仿佛有点迷惑,“将军这是什么表情,这难道不是您希望的事吗?”
李少翁一噎,掩饰道:“臣只是有些惊讶。”
时年耸肩一笑,“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就像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没想过将军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李少翁下意识问:“什么话?”
“您忘了?您说,‘原来夫人不是蓬莱之人,而是……将来之人……’”
李少翁睁大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这个。
时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欠身笑道:“我还得回去收拾去温泉宫的行装,就不叨扰将军了。改日有机会,再来与您‘论道’……”
五日后,刘彻下旨,前往骊山温泉宫避暑。
虽说自从骊山的行宫修好,刘彻每年都会去住一阵子,短则数日,长则几个月,但那都是在朝中无大事的时候。如今河西初定,浑邪王马上就要入长安,陛下本该在未央宫郑重地接待对方,却在这当口跑去行宫,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但即使再想不明白,也无人能阻止他的决定,所以九月下旬的一天,浩浩荡荡的銮驾出了长安,前往长安东北方向的骊山。
值得注意的是,陛下此行没有带皇后,也没有任何后宫嫔御随行,除了,他新近册封那位夫人时氏。
关于这位时夫人,确实如李少翁说的那样,是如今宫内宫外最瞩目的对象。
一个无根无基的孤女,一入宫就封夫人,还住进了陛下寝居的宣室殿,这风头,连当初的李夫人都被盖下去了。
一部分人在啧啧称羡,感慨又是一则因为君王恩宠而一步登天的未央传奇。
另一部分人却感到了不安。
陛下如果只是宠一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封夫人也不打紧,哪怕这是皇后以下最高的地位,但毕竟还在皇后以下。
可陛下最近在朝中的诸多动作却让人不由怀疑,他的意图并不止于此……
看出端倪的人胆战心惊,同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太不合常理了,且不说卫皇后虽然不复早年盛宠,但多年来规行矩步,从未真正失却圣心、招致陛下厌弃,单看如今朝中的局势,还有对匈奴的战事,陛下就不该、也没理由这么做!
难道就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他是疯了吗!
朝中众人各异的心思时年并不知道,她和刘彻来到骊山,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温泉宫。
这里并没有未央宫那么巍峨壮观,占地面积也没有那么宽广,但楼阁殿宇掩映在青山绿水间,远远望去,有一种世外仙源的出尘之感。
她坐在马车里,挑帘望着半山腰的宫殿良久,久到旁边的刘彻都忍不住出声,“坐累了?已经进山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还是他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虽然答应了带她来温泉宫,但刘彻对她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时年也不介意,问:“这就是你为我修的宫殿?”
刘彻一顿,“是。怎么了?”
时年展颜一笑,“我很喜欢。”
刘彻默然一瞬,别过了头。
时年知道刘彻还没消气,但他被自己的话打动了。上一次加上这一次,他们一共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数月,还总是被各种纷繁的人和事分去了心神。现在她说想和他一起住去温泉宫,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们可以拥有一些只属于彼此的快乐时光。
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尤其是离开前时年特别提出,此行就是他们两个,文成将军不必随行,更让刘彻放心了些。
时年和刘彻一起住进了温泉宫的主殿蓬莱殿,殿名“蓬莱”,所处的位置也确实像蓬莱之境,地势是整个温泉宫最高的,推开窗能看到缥缈云雾、葳蕤山色,遥遥还有清泉的叮咚声传来。
时年本来是有目的的,但就像刘彻说的,离开未央宫来到这山中,她真的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不仅身体如释重负,连精神也变得松弛,那些迫在眉睫的危机好像也一夜之间变得重要了。
她干脆抛弃杂念,开始真正投入地享受这座为她而建的宫殿。
她每天一大早就起床,窗外鸟鸣啁啾,山里空气清新得像是能把人的肺也洗一遍。自从加入7处时年就多了锻炼的习惯,之前因为在宫里觉得不方便一直忍着,现在彻底解放自我,早饭前先练半小时瑜伽,然后冥想。
有一回被刘彻撞上,他看着盘腿坐在垫子上的她,半晌,谨慎道:“你在打坐吗?修行?”
时年:“……差不多吧。”
刘彻虽然来了温泉宫,但将政事也带了过来,每天上午都要抽一段时间与大臣议事,和宫里上朝时一样。
他忙的时候,时年就带着宫人去山里乱逛,看看这里的小花,摘摘那里的野果。有些野果很好吃,有些却很酸涩,时年如果遇到好吃的会带回去,等刘彻忙完了就殷勤献宝,以示自己的劳动成果。
刘彻也很给面子,每次都吃了,但最后一次当他咬下去后却沉默了。片刻后抬眸,面前的女孩一脸无辜,却藏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说:“你故意的?”
时年终于笑起来,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很酸对不对?我被这个果子骗了!它看起来那么大那么红,我以为怎么着也不会难吃吧,谁知道,它居然是我吃过的果子里最酸的!”
真是果不可貌相啊!
时年的情绪也感染了刘彻,他不再像最开始那么别扭冷淡,除了处理政事,剩下的时间全用来陪时年玩了。
他会亲自带时年入山,不过他对摘果子没兴趣,他教时年打猎。十七年过去,皇帝陛下的骑射功夫不仅一点没退步,反而越发好了,纵马在山林中奔驰,目光锐利如鹰鹫,寻到一个目光手一松,羽箭便直射出去,正中一头逃窜的母鹿。
他抓着弓得意一笑,“今晚烤鹿肉给你吃!”
时年很用心学了,但骑马打猎对她的难度还是太大,而且她也觉得有些血腥,慢慢的心思就飞远了。于是,当刘彻打着打着忽然回头,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就把弓丢开,正抱着侍卫不知从哪儿给她捉来的小兔子玩得开心。
刘彻失笑,还有点被忽略了的不满,故意说:“你想吃这个?”
时年立刻护住兔子,双眼瞪得溜圆,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
时年还放风筝。
这个时候风筝还不叫风筝,甚至不叫纸鸢,是用竹片做的。时年在这时终于发挥了自己穿越女的优势,带着沅沅一起亲手扎了一个风筝,没有纸张就用缎子。做成后刘彻看着那个古怪的东西,坚决不相信它能飞得起来。
时年气个半死,硬逼他在一边站着,自己扯着风筝跑来跑去,累得半死,可风筝最高只飞到屋顶,而且坚持不到五秒就又灰头土脸地落下来。
最后时年脸挂不住了,跺脚道:“风!是风不对!等明天,或者后天,选个风好的时候,我一定能飞起来的!”
刘彻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留女孩在原地大叫:“你不信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明天一定能飞起来的!你现在不信我,就等着打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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