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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

车开往郊区墓地的路上，宋雄吞云吐雾，车内烟雾缭绕，宋别枝晕车恶心想吐。

宋雄碾灭烟头，打开车窗散味：“抱歉。”

他顿了顿，声音沧桑：“你……跟你妈一样，受不了烟味。”

野外拍摄压力大，宋雄逐渐染上了烟瘾，最近妻子怀孕，他憋得久，一出门就忍不住抽烟。

宋别枝沉默不语，唯独腿侧捏成拳头的手，昭示内心的汹涌与不平。

二人之间的氛围阴郁，来到时晴墓前。

宋雄放下一束百合花，时晴的表情定格成帧，永远甜美地微笑。

“我其实一直没能忘掉你妈，你多大了？二十？她也去世二十年了。”

宋别枝的心宛若被针突地一刺。

其实比起时晴，二妻嫁给宋雄的时间更长，或许是斯人已逝，怀念着怀念着，就成了难以忘怀的白月光。

“上回你阿姨的安排确实有点操之过急，手段也不好看，我当着时晴的面，跟你道个歉……”

“爸！”宋别枝打断宋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他，“你是不是一直在恨着我？”

宋雄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的出生，害得我妈难产去世，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死的人是我就好了……失去一个孩子，只要她人还在，将来也可以怀更多的孩子……”

宋别枝眼眶红润：“其实我何尝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死去的人是我就好了……”

而不是从一出生就背负着罪孽。

宋雄盯着宋别枝，良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以为我恨你？”

宋别枝急于证明似的：“你之前每次从墓地回去，就会用幽冷没有温度的眼神看我。”

宋雄以为宋别枝不知道，其实他只是装没看到，以至于小时候他总会想，宋雄什么时候才将他扔掉。

“而且……如果不是恨我，怎么会明知道我是同性恋，还想着给我……下.药……”宋别枝捂住脸，痛苦地搓了几下，恶心感翻涌至喉咙管。

百合花香混杂着烟味，他几乎要压不住这种窒息的生理性呕吐。

午夜梦回的噩梦场景又重浮现脑海，宋别枝再遏制不住，攀到一边的树干底下狂吐出来。

“怎么了？难道是在学校吃外卖吃坏肚子了？”宋雄跟上来，伸手欲拍他的背。

仿佛又回到那间逼仄封闭的客厅，有几双恶魔的爪子伸出来，要抓他回去。

宋别枝嚷叫：“别碰我！别碰我！”

宋雄的手骤然顿住，面色难堪。

待宋别枝吐完，宋雄默默地将矿泉水放到一边，宋别枝仰头漱口，胃液上涌，又酸又苦。

宋雄苍白的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遗憾，你是我儿子，身为父亲，我怎么会仇恨你呢。”

宋别枝莫名感受到一丝悲凉，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复杂思绪缠绕着，剪不断理还乱。

可他从未想过父子俩有一天会走到这般地步。

“爸。”宋别枝忍住嗓子的灼烧感，声音沙哑不已，“你知道嘛，自从你说我是恶心的同性恋以后，不管你认不认，你就在事实上仇恨我了。”

宋别枝有些哽咽，眼睛赤红：“对，我是个同性恋，难道同性恋就有罪，就活该被你辱骂？就活该没有人权，当宋家的生育工具人？”

被劈头盖脸质问后，宋雄额角的青筋爆出来：“同性恋确实不恶心，同性恋也是正常的性取向，换做是别人，我都能容忍，为何偏是你？”

宋别枝哑然，半晌才怔忡地喃喃自语：“天生的呀……我是天生的同性恋，生下来就对女生不感兴趣，偏生就是我……偏偏就是我。”

宋雄一瞬间苍老的十岁，肩膀上无端感到沉重，就像压下一座大山。

“为何偏偏是你呢，就算是宋覃……就算是宋覃也好呀……”

听到这，宋别枝难以置信地偏头。

宋雄的眸中闪烁奇异的光，看着宋别枝，就像要将他看穿，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你身上流着小晴一半的血液，为何你就不能懂事些，让她的血脉在人世间能得以流传。”

宋别枝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一直以为宋雄只是单纯恐同，没想到这才是宋雄的真实想法——让时晴的血脉传下来！

有什么意义吗？

时晴已经安息二十年，而宋雄这个疯子，竟然怀抱着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

宋别枝如梦初醒：“其实这件事压根不是阿姨的主意吧，而是你！是你让她找的女学生，是你一手策划的一切！”

“没错……”宋雄神经质般地揪住头发，颓丧地靠在大树上，嗫嚅着唇，精神不稳定般低语：“是我暗示的，我暗示她你可以继续跟万旌在一起，但宋家一定要有血脉传承……她就主动给我介绍了她辍学的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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