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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了桥，路ko第一家店就是家照相馆。
这些年巧娣曾经无数次在上下班的时候经过这家店，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次。这一次她也像是往常一样推着自行ce龙头从北向南走着，却在ce子的后轮胎碾过斑马线的最后一根白线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照相馆的招牌。
向阳红。
和她家曾经拥有的那爿裁缝铺一样的名字。
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鬼使神差地拍了照，鬼使神差地付了加急冲印费说明天中午会来拿，让老板一定要提前切好封好。
big概是心虚的缘故，巧娣晚上对庆生的态度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她难得的柔顺和驯服叫庆生心花怒放，吃过晚饭后一早就把囡囡哄睡，塞到丈母娘房间里。
夜里，巧娣推开浑身汗津津的丈夫，让他下楼去打re水。每次缠绵过后庆生都会格外温柔，让做什么就什么。
她披着丈夫宽big的衬衫，凑到窗户边往天上看了一眼。
繁星满天缀在丝绒缎子似得紫s夜空上，仿佛伸出手就可以me到那闪闪烁烁的星子。
巧娣伸出胳膊，星子没有碰到，手背却不小心打到窗台外的茉莉花上，碰落了一朵花。
脆弱的白s花朵在空中裂成几瓣，飘飘扬扬地落在晚归的戴家宝的肩膀上，皮鞋的脚背上。
他停下脚步，夜里的弄堂灯光稀疏，他分辨了一会儿凭着香味才认出这是花瓣，不是谁家小孩从窗ko胡乱扔下来的作业纸，也不是哪个半夜奋笔疾书的big作家抛下的作品。
阿宝把几朵花瓣往ce子前头的网兜一扔，继续往前走，却在一丝迟疑后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巧娣家楼下，那个窗户是巧娣的房间。
他想起来上次巧娣在楼上和他说话的时候，确实看到过一盆茉莉花。
阿宝刚忙完实验从学校回来，这段时间他都住在家里为了出国的事q做准备，所以进进出出的次数多了。
此时，一段藕节般的胳膊从窗户里伸了出来，虽然披着男人的白衬衫，但阿宝还是看出那是女人的胳膊。那条纤柔的胳膊不是很白，甚至可能还没有阿宝自己的皮肤来的白，却因为在月光的照s上面的缘故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圣洁起来。
阿宝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x?滚动。
“喂，你Gan嘛？”
阿宝还想再看，身旁的窗户却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男人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气势汹汹地冲他喝道，“big半夜的站在我家门ko寻死a！a……是阿宝。”
在认出眼前的男人是戴家宝后，沈庆生立即换上了一张笑脸。
“那么晚回来，是不是忙出国的事呀？”
“唔，是的……再会。”
阿宝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这个粗鲁的男人在黑夜里的赤l着上半身的样子让他联想到了《动物世界》里东非big草原上的野so，有种和文明城市格格不入的感觉，更是让他这个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有一种直觉上的恐惧。
“再会，再会……”
吃了个软钉子，沈庆生也不以为意。他关上窗子，端起打好re水的脚盆喜zhizhi地往楼梯上走去。
阿宝转过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后，又听到了“咚咚咚”的上楼声，接着年轻夫妻调笑的话语从二楼窗ko若隐若现地飘出，什么“孩子还在睡”，什么“鸳鸯戏水”……
阿宝低下头，从网兜里捡起一瓣茉莉花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
鼻腔被充满的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从某个不可明说的地方沿着脊椎骨到达后脑勺，又在脑子里滚了一圈后反身往下蔓延而去。
阿宝想，今晚注定要失眠。
————
因为要去照相馆取照片，巧娣比平时更早出门。big概是昨天夜里累着的关系，她感觉小肚子有点酸，隐隐还有些下坠的感觉。
巧娣算了算，上个月“老朋友”延期的时间有点长，到现在还没来。不过她从做姑娘的时候开始每个月来例假时间都变来变去，有时候一整个夏天都不来，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照相馆老板把装在小纸袋里的照片jao给巧娣的时候笑嘻嘻地说，最近都是你们工厂来拍照的，都是要出国的人。改革开放了就是好，过去ca队要么去云南要么去江西安徽，条件那么苦，钞票也没有，身体还做垮掉。现在好咧，ca洋队，去国外赚洋人钞票。人家告诉我，在美国端盘子都比我们这里big学jao师拿的钱多，是不是呀？
巧娣笑了笑不答话。
其实拍完照片她就有点后悔了，自己家里的q况怎么允许她出国。昨天是跟主任话赶话才会填了报名表。
不过照片印都印好了，钱也付了也不能退掉，姑且就收下来备用吧。
“女同志，我跟你打个商量。”
老板点了点桌子上放着的两张五块钱纸币，原封不动地推回巧娣面前。
“你的模样很好，照片很登样。我想把这张黑白照放big之后摆在我们店铺的橱窗里，你看怎么样？”
“我？”
巧娣吃惊地指了指自己。
“是的。我不收你钱。在橱窗里摆半年就好了，可以伐？”
巧娣小时候听她妈妈说过，以前南京路上的王开照相馆，还有淮海路上的人民照相馆的橱窗里，都会放客人的照片。那些被放在橱窗里的照片都是上海滩最顶尖的big美女，堪称是上海市的“市花”。每个区各自的照相馆的橱窗里，也放着各自的“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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