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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出游

温泽启微怔，却又见晋绯安缓缓褪去了眸底的寒色，望着他依旧似笑非笑的：“泽启无必胜之心，又怎能在孤手中夺得半子？这局不必再继续，且先留着，只待日后泽启真真切切参透了与敌对弈之时应当如何落棋，再来与孤完成这局残棋吧。”

“陛下……”温泽启紧盯着闻人久黑沉得仿佛看不见底的眸子，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

晋绯安未答。

温泽启忽然就明了了，到了一声：“臣的命是陛下的！”

晋绯安敛眉，未语。

夏日炎炎似火烧，枝叶繁盛，柳树成荫。

紫宸殿，书房。

温泽启站在一旁，手里娴熟研着石墨，看着晋绯安已抄写到一半的《帝王策》，微微笑着道：“倒也不怪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文人墨客之间盛传，多少王公贵族都以得到太子一副墨宝为荣了。”

晋绯安闻言，抬了睫瞧他一眼，却也不说话。

晋绯安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附在笔上，沾了沾墨，直至将最后一笔落下，而后才搁了笔，微微垂着睫，整着右衣袖袖口，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道：“今日休沐，泽启不在府内休息，入了孤这紫宸殿，却不想只为了与孤说这番奉承的？”

“自然不是。”温泽启轻笑着摇了摇头。

温泽启与晋绯安熟识已有多年，对对方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一向粗枝大叶的他也算是能够粗略摸到与他家陛下的相处之道了。

温泽启低头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也不扭捏，淡淡笑着，落落大方，道，“只不过是觉着这夏日正好，便想着入宫来邀请陛下一同出外看看罢了。”

“出外看看？”

晋绯安听着这话倒是起了些兴味，缓步走到另一侧的椅子上落了座，而后侧头朝着一直在门前守着的张公公睇了个眼色。

张公公见着晋绯安的眼神便立即明悟过来，朝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一句，而后伶俐地快步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帮着温泽启收拾起书案，口中道着：“将军且去歇着罢，这里有奴才收拾就好。”

温泽启见了张公公的动作，也不坚持，倒了一句“劳烦公公”后，走到晋绯安身旁也坐了下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孤的意思？”

晋绯安微垂了眼帘，看了看自己纤瘦的手，半晌，殷红的薄唇浅浅一勾，眸子缓缓抬了起来，“孤向来体弱多病，怕是受不得风的。与友人一天夏日踏青这等美事，纵使有心，却也无力……泽启的好意，孤自当心领了。”

温泽启微微俯了身子趴在两人之间的方桌上，瞧着闻人久精致得几近完美却因为过分苍白而莫名沾染了几分病气的侧脸，声音压低了三分：“若说是永安君王，那自当是如此。但若是说……并非君王，而单单只是晋绯安，情况或许却又大不相同了。”

晋绯安闻言，抬眼看温泽启。

两个人视线相交，一个眼神明亮落拓，一个冷漠孤傲。

先前退下的两个小太监端着热茶便进了外室，见着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的气氛，也不敢犯了忌讳，小心翼翼地将茶奉上了，行了个礼，便跟在张公公的身后又赶紧退出了屋子。

茶是年初由素有“茶乡”之称的源城采集过来的，被宫人用井水精心煮泡过，放在茶盏里，即便是不掀开茶盖，那种微微溢出来的醇正茶香都足以令人倾心。

晋绯安掀开了茶盖，眸半垂着，长长的睫在一片氤氲的茶雾里轻轻颤动着，莫名显出一份旖旎的味道。

“泽启这话，孤倒是听不明白了。”

“其实，陛下在我面前全然不用如此，陛下换我泽启，我就是泽启，不是什么将军……如此，绯安可明白……”温泽启微一勾唇，“永安的夏日景色正当时，我只是在想，难道陛下不想去亲眼瞧一瞧，今日您所坐拥的这个天下么？”

晋绯安抿了唇角不作声，比墨色还要黑沉的眼微眯着，脸如透明似的白，在雾气的半遮半掩间，似是一柄出鞘的薄剑一般锐利冰凉，寒气透骨。

温泽启看着晋绯安，笑了，道：“此事只有陛下与我二人知晓，若是今日之后，我对外泄露了半字，便是陛下亲自处置了我，我也绝无二话，如何？”

“只怕宫内人多口杂，”晋绯安淡淡道，“若是让宫里那些个人的眼线知道了，事情委实麻烦的很。”

“难道以陛下的手段还处理不了一个小小的紫宸殿？”温泽启眨了眨眼，落拓不羁着笑道，“只要让陛下贴身的太监丫鬟们闭了嘴，陛下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得知什么？”

晋绯安垂着眸看着杯内浮浮沉沉的茶叶，默了许久，忽而将茶盏放了下来，抬了头淡淡道：“既然如此，今日一切行程就要劳烦泽启谋划了。”

“好，泽启领命。”

看着晋绯安迤逦漂亮的眉眼，温泽启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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