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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可惜的是此时此刻的小傻子叶晞，却不像在白天里见到陈郁时得那般热情，他只是淡淡得看了他一眼，然后毫无情绪波动得回答了他那个看似有些无聊的问题:“宿舍里闷得慌出来走走罢了，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怎么？这么大的校园只允许你散步不允许我散步吗？”

不同于白天时的明媚清朗，此时此刻叶晞的模样，是陈郁从未见过也从来没有想像到过的，他神色冷漠，语气生硬，白皙清俊的脸上还带着那么一些愠怒疏离的味道，比起陈郁刚刚在老于办公室门口看到的，那傲娇班主任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更让人心悸三分。

看到如此陌生的，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叶晞，号称活阎王的陈郁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回怼过去，只是这傻小子那副清冷如月光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刚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外面的老于，想到老于不免又想起了自己刚刚躲过去的这场劫难，想到刚刚躲过去的这场劫难，不免又想到了白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和自己对叶晞说过的那些混账话，想到那些混账话，不免又想起吴斌和刘浩然告诉自己的，这傻小子了然一身独闯校长会议室的壮烈情景来。

这样一来陈郁胸腔中的那股燥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愧疚感，他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却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深知今天这事儿是自己的过错多一些，不管叶晞现在的态度怎么样，至少人家当时没计较还帮自己说了那么多好话，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先服个软跟人家道个歉并好好感谢一下他。只是想到这里陈郁的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酸楚，果然啊，这世上，压根儿就没什么天生好脾气的人，也不会有人能无底线无原则得包容自己容忍自己。

于是，陈郁只好决定强压下心中的悲苦先向叶晞好好道个歉再说，他先是扬起抹无可奈何的笑容，看了眼前这个如月光般清冷得少年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别处苦笑了一声，方才说道——

“如果你因为白天的事顺不过气来才待在这儿的，那我给你道个歉，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让那些起哄的人给气坏了……还有那个刘浩然，你看着我跟他关系挺好，却不知道我们暗地里较了多少劲……这其中的复杂程度说出来你也未必相信……算了，不说了……或许我们做不成朋友，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针对你的……我虽然坏，但是还没有坏到那个程度，靠欺负别人刷存在感找乐子？我多大了？还玩这套幼稚的把戏？……”

说着，便仰起头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如秋水般悲凉的叹息，满满的全是沉愧疚和生活里那些无可奈何的味道，仿佛在这个少年仅渡过的这十五个春华秋梦里，已看透了这人间万世浮沉半百的沧海桑田。

叶晞虽然倔强却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外表赘饰的再坚硬也掩饰不了他心肠的柔软，所以，在陈郁无比真诚得说出那句对不起的时候，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原谅了他。

在那个时刻，这傻小子周身的冷漠顷刻间坍塌瓦解化为乌有，不仅如此，他的眼神也柔软了下来，那双寒气逼人的眸子，也恢复了如初生小兽般的澄澈明亮，就在它们望向陈郁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听到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声音，连同这秋夜里凉寖寖的空气，不知何时竟也缠绵悱恻了起来。

“你……你不用……向我道歉……我知道你是好人……自从你那天帮了姚璐还带我去网吧陪我待了一夜时我就知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不该把那晚的事搅得那么多人都知道……我知道小飞哥哥没想要帮我……我不该让你在他面前不好做人的……其实……我也不晓得那些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真的……你相信我……对不起……”

就在陈郁怔忡的时候，叶晞终于开了口，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总算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文弱温润的模样，这让陈郁突然有些想要哭泣的冲动，他的小傻子，总算是又回来了！

“嗯，我相信你，你不用道歉，我其实不在乎的！……咳咳！”

看到叶晞那副着急着向自己解释的样子，陈郁忙不迭得接上了他的话，只是说得太急突然呛到了气管，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奇怪，于是便轻咳了两声停顿了一二秒后换了个话题:“算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俩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宿舍睡觉去吧，这秋夜里的风虽然凉津津得很舒服，可是却是最伤人的，要不怎么换季的时候怎么那么多人感冒呢……”

这最后一句本是他掩饰尴尬的一句客套，可没想到叶晞听完后，那张白皙清俊的脸上却闪过一丝慌乱与落寞，紧接着他把视线飘在别处，不紧不慢得接了陈郁递过来的梯子:“嗯……我一会儿就回去……宿舍里……太闷了……我想先透透气再说……”

叶晞不是个会说谎的人，词不达意，语速躲闪，视线飘忽什么的，都是他在说谎时的显著特征，是个头脑正常的人都能看出那么一二分的不对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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